那两个黑衣人也不知道他们出去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回来以后，欧阳未得的脸色好看了不止一分两分。
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沉默了半晌，而后从怀里摸出两颗药丸。药丸是黑色的，闻不出什么味道。
他们发现当欧阳看着这两颗药丸时，竟然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笑容。
“不肯说话对吧？”欧阳未得咬牙切齿：“吃了这颗药，本府看你们还能不能守口如瓶！来人！”
舒东舒西应声进来，接过药丸，强迫他们吃了下去，随即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反应。
两人一开始非常镇定，因为他们在主子那里经历过无数的药物洗礼，以应隆府的气度，绝对不会有江湖上那等阴狠的招儿，所以他们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产生反应。他们对主子是绝对的忠诚，绝对不会因为这两颗小小的药丸而……
不对！
徐定忽然咬住嘴唇，眉头皱得紧紧的。
痒，太痒了！
血管上像是长了一个又一个的虱子，吸附着，啃噬着，时不时用它那细小的腿来蹬一下。
一旁的林光开始满头冒汗，他的身体表面浮现了鸡皮疙瘩，甚至出现了痉挛扭曲的现象。
“痒，痒……”他没徐定那般耐力，他实在忍不了了，出声以图发泄。
可是这样的发泄并没有让他身体里的痒得到缓解，他锁紧肩膀，眼睛都瞪红了。
“好痒，给我挠，给我挠一挠。”他倒在地上，不停地用身体摩擦着地面，可是这样的动作缓解不了那股痒劲儿，他挣扎着起来冲到舒东舒西面前，跪倒在地，企图让他们的手为自己挠一下。
没有用。
一点用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咬着嘴，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你们谁来给我挠一挠，求求你们了，给我挠一下就好。”
主子那里的药物洗礼教会他们的身体忍耐痛苦，忍耐冰冷，忍耐炙热，可从来没教会他们忍耐痒。
这股痒劲儿刺入骨头，深入骨髓，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舒东舒西诧异的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人，看向欧阳大人，看到他微微摇了摇头。
林光快疯了。
“徐哥，救救我，你救救我。”话刚说完，他嘶吼一声，竟然活生生将捆绑住双手的绳子给挣断。得到自由的他没想着跑，而是躺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扣挠着身体。
痒啊，太痒了，他快要疯了。
徐定想叫他别挠，会出事的，可是他张口发出来的，只有嘶哑的啊啊声。
林光无暇顾及旁人，他躺在地上挠得特别开心，也特别满意，仿佛憋了一辈子的痒劲儿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发泄。可他没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惊悚……
“舒东舒西，快把人拦住。”欧阳未得的声音有些慌。
两名捕快得到命令赶紧上前，可是林光太专注了，一切阻拦他挠身体的人都是坏人，于是两方打了起来。看着林光手中撕下来的越来越大的皮肤表面，欧阳未得更慌。
“打晕！”
舒东舒西立刻听令，找到机会把人给打晕了。
“送去许先生那里，快！”
两人赶紧带着人离开，欧阳让其他人把徐定带回牢房，自己则是满头大汗的坐在椅上。半晌，姜苏酒从门外进来，眼神里带着浅浅的恐惧。
“欧阳大人，他们……”她看到被舒东舒西带走的黑衣人全身是血，手中还攥着一块人体皮肤……
“姜捕快，你过来些。”欧阳未得的声音有些疲累。
姜苏酒应声走过去，刚站定，便看到欧阳未得抬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我问你，你那药丸……”
“药丸出了问题吗？不可能的，属下是照着药书里做的，原料与用量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可能出错。”她看向门外，一双秀眸蕴着水雾，喃喃道：“难道是涂抹的时候太过密集，导致皮肤溃烂？”
专心的欧阳未得听到这一句低喃，本就偏白的皮肤更是白了几分。
“姜捕快，你那药是涂抹的？”
姜苏酒点点头，水雾更浓了：“嗯，将药丸化于水中，然后将药水涂抹在人体表面，药效很快便会发作。这是属下第一次做这种药，非常认真谨慎，不会出错的。欧阳大人，是不是其他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听完她的话，欧阳未得瘫软在椅上，额头的冷汗更是哗啦啦急流。
“是，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面对姜苏酒的不解，他不想隐瞒：“我以为药丸都是吞食的，所以让他们一人吃了……”
“吞食？”姜苏酒瞪大眼，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可以吞食啊？会死人的，欧阳大人，吞食会死人的。”
欧阳未得这次是真慌了，连忙拖着姜苏酒去了许州的院子。许州正在屋内给林光治疗，忙得浑身汗腻腻的。
看到躺在白色床上的林光，他的四肢被粗绳绑住，嘴里被塞了一团布，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能从他的口中听到细微的“痒”字。
放在一旁桌上的人体皮肤刺激到了姜苏酒。
她回过神，连忙拿出一包药粉递给身旁的捕快：“化水，分三次。一次两百毫升，给徐定擦全身，间隔一个时辰。记住，比例千万别弄错。”
舒东皱眉：“两百毫升是多少？”
姜苏酒回过神来，这里不是药谷，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话。深呼吸几口气，她镇定了一下，拿起了一旁的杯子，说：“就是这么多。”
舒东了然，带着药粉出去了。
“他呢？”欧阳未得指着林光。
姜苏酒毫不迟疑，又拿出一包药粉，没有化水，而是直接涂在了林光的身上。
“把他上衣脱了。”
没人质疑她的话，脱了衣服以后，她把所有药粉均匀的涂抹在了林光的上半身。肉眼可见的，林光挣扎的力度小了很多，嘴里也不再嚷嚷着痒，眼神逐渐迷离，最后沉沉的睡着了。
见此情形，姜苏酒松了一口气。许州正欲过来询问来龙去脉，却看到她放下装药粉的油纸，随即抓着欧阳未得的衣摆大声嚎哭。
“欧阳大人，属下差点就成了杀人凶手……呜呜呜，要是秦大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属下是个残暴凶狠的人，他肯定要把属下踢走，肯定不让属下跟着他了！属下孤家寡人，肯定会被坏人追杀，肯定会一命呜呼的……呜呜呜……”
本以为她是后怕得哭泣因而准备宽慰几句的欧阳未得：？？？
他忍不住再一次质问药谷谷主，把这缺心眼儿的小孩儿放出来是想干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