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来回踱步的朝侯爷忽的停下脚步,干枯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双鹰眼抖着兴奋的寒光,阴邪的声音喊道:“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朝辞暮终于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了!我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侯爷夫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皱眉道:“急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一定会来慰问他的!到时候看到他一身伤,饶不了我们!”
一提到这个,朝侯爷那双恶毒的眼睛便忍不住眯了眯,鼻尖呼出冷气,瘪嘴道:“那我就让他受内伤,早点去死!”
“怎么?还想下毒?你不会这么蠢吧?他的一餐一饮都有专人试毒,我们哪来的机会!你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侯爷夫人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最看不起朝侯爷这副急吼吼的样子,急功近利,哪有好下场!
“斗了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我若错过这次机会,此生都不能再折磨他了!”
朝侯爷十分不甘心,干枯的手掌猛地拍在桌上,满眼写着不甘心。
侯爷夫人也有些头疼,若非朝辞暮,他们的后半生也不会这么凄惨,竟然膝下无子!
正头疼着,下人忽然来报:“侯爷!韩将军府嫡长子求见,说有好消息。”
“韩长风?”
朝侯爷夫妇对视,随后宣了韩长风。
韩长风此刻也是满脸春风,步履轻盈的入了大堂,笑道:“恭喜朝侯爷,贺喜侯爷夫人,终于得偿所愿!”
朝侯爷阴鸷的脸上扯过一抹冷笑:“什么恭喜贺喜的?你来做什么?”
韩长风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如今朝辞暮病倒了,若不幸病故,对我们来说,岂不是大快人心?”
朝侯爷又眯了眯眼,未曾言语。
韩长风见他不肯信自己,连忙又补充道:“朝辞暮欺我嫡妹在先,辱我在后。为人又霸道蛮横,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想必朝侯爷夫妇也对他恨之入骨吧?倘若不是因为他,朝侯爷不会膝下无子,更不会被囚禁在这丞相府整整四年!”
朝侯爷那双眼睛顿时凶光闪闪,充满了怨毒,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在他心里翻腾。
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此刻压得更低,仿佛一只随时要蹿出去的豺狼。
“韩少将军来此就是为了恭贺的?现在朝辞暮还没死呢,宫里派来的御医已经在忙前忙后的了,不日他的身子也会恢复。”
侯爷夫人精明的双眼扫过去,想听到韩长风说出他的企图。
韩长风见他们口风实在严实,若自己不肯做这个主谋,他们也不会情愿做帮凶。
可若不借此机会杀了朝辞暮,只怕日后更难杀他。
思来想去,韩长风决意做这个主谋。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瓶子,眯了迷双眼皱眉说道:“这是慢性毒 药,每日一滴,无色无味,不出一月,定能要他性命!”
朝侯爷鼻尖呼出冷气,满眼鄙夷,不言不语。
侯爷夫人也大失所望,连连皱眉摇头,低头捧了一杯茶啜了一口。
韩长风见状心里大为不爽,臭着一张脸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毒 药,就算是专人试毒,也不会立刻有征兆。一个正常人要想感受到毒发,须得服用半年之久,且从不间断。所以朝侯爷大可放心,朝辞暮绝对查不出来。”
“小子,你可真有胆子,居然给他下毒!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朝侯爷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若被查出来,株连九族!
韩长风头颅微微抬起,眸子里却装了嫉妒,不屑的说道:“当然知道,他是皇上的私生子!”
“嗯?”
朝侯爷又惊又震撼,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你如何得知?”
侯爷夫人也惊了,不由自主起身询问。
韩长风目光里带着可怜可悲的神态说道:“可怜你们二老被锁在这狭小的院子里,整整四年不得进出丞相府,外面发生些什么也不知道。朝辞暮那嚣张跋扈的性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皇上撑腰一般,四年来平步青云,顺风顺水,岂会没人查他的身世?”
说到这里,朝侯爷是又恨又恼,眼睛不由自主死死盯着四周,恨不得踏平这块巴掌大的地方!
“说得不错,他就是皇上的私生子!就是这个孽种,害我膝下无子!”
朝侯爷眼里满是恨意,皇帝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朝辞暮不被排挤,竟然下令让朝侯爷不得生育!
“所以,侯爷和夫人和我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我们都想要朝辞暮死。现在他虚弱至极,碰不得一丁点的毒,侯爷又在府里,只要偷偷将毒放进他的药汤里,不怕他不死!”
韩长风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容,一想到那嚣张的人会死于非命,他便心情大好。
“哼,朝辞暮,等你死了,花辞树便是我的!”
韩长风这么想着,心里仍旧惦记着花辞树的,以及花将军府的势力。
朝侯爷又皱眉道:“皇上不是派了御医专门照顾他么?那御医一定严防死守,我们如何下得了毒?”
闻言韩长风忍不住大笑,张狂的说道:“所以,天都助我!这次派来的是林太医!这就是个庸医,更是个贪财好色的草包!我早就收买他了,他开出的方子根本对解毒没有太大的益处,而且他会协助侯爷成功在汤药里下毒的!”
韩长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
若非这是个胆小如鼠的草包!自己还用得着来求朝侯爷下毒?林太医收了不少银子,却只答应煎药的时候自己会借口离开一刻钟。
朝侯爷心下一沉,老狐狸一样精明的他岂会不知韩长风所谓的收买,其实只是让林太医放个水,好让自己有机会下毒。
虽然很不合算,也便宜了韩长风,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好!那就这么办!”
朝侯爷下定决心,接过那瓶毒药。
“侯爷放心!等他死的那一日,我便将林太医也斩草除根!绝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韩长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十分恶毒。
话分两头,清禅紧赶慢赶,终于在用午膳的时候赶到了宗人府。
去时,那天真的人正悠闲的坐在秋千上,摆着双腿,静静等待某人的到来。
清禅站在一旁,心里更是难受,他要如何对丞相夫人说?说相爷遇难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单纯的姑娘一定会吓得方寸大乱,到时候想法子也要逃出宗人府的。
不能乱了套,否则就是对相爷的不负责,就是给相爷添乱!
清禅点点头,告诉自己要淡定。
他换上笑脸,拎着手中的食盒,走过去。
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花辞树笑靥如花,眼里闪着露珠般晶莹的光,欢喜的扭头喊:“朝辞暮你来了!”
可只看到清禅的时候,她的笑容凝固了,心里也有些小失落,问道:“他呢?”
清禅嘴笨,不会撒谎,便扯了个最烂的理由:“相爷在忙,抽不开身,所以派我来给夫人糕点。”
花辞树脸上没了笑容,昨晚上开心了一宿的期许都落了空。
清禅见状又急忙补充道:“夫人别难过,相爷本就日理万机,现在夫人被降旨入了宗人府。为了避嫌,相爷是不该多来此地的。所以,还请夫人见谅,相爷虽没来,心里也是十分记挂夫人的。”
“避嫌?”
花辞树语气不自觉的冷了,心也凉了。
旋即,她又看见清禅闪躲的眼神,自己心里更是难过。
果然,朝辞暮就是个权臣,怎么会为了一个傻白甜一样的自己而树敌呢?是自己太天真了。
她皱了皱眉头,呼出沉重的气息。
“夫人,这是云桂坊最出名的云片糕,你快尝尝吧!这点心酥嫩可口,香甜丝滑!吃了唇齿留香,欲罢不能!相爷也最爱吃了,每日总要我去买一盒回来的!”
清禅打开食盒,雪白的云片糕上洒了点红豆,白里透红,十分诱人。
“红豆?”
花辞树没了吃饭的兴致,无聊的瞄了一眼红豆的数量,带着几许惊诧:“九颗?”
清禅这才注意到的确是九颗,不由得疑惑:“奇怪,之前都是一颗啊,莫不是云桂坊的配方改了?夫人若是不喜欢吃红豆,我给你挑出来吧。这原是相爷早就订好的,我去取的时候也没多问,没想到这云桂坊的人做事这么不小心。”
清禅说着便要拿出竹签子挑掉红豆。
“他订的?”
花辞树心里泛起一丝欣喜。
“是啊,相爷不仅订了云桂坊的云片糕,整个临安城三十几家点心作坊,他都订了东西。每日都是三家的点心,都不一样,我听相爷说,他是想要你常常这临安城中的点心,因不知道你口味,所以都订了一份。”
花辞树心里流过一股暖流,方才的不开心总算消散了点。
她拿起一块放入嘴里,果然好吃。
酥香扑鼻,细嫩 爽口,有点像仟吉的豆腐糕,只不过,这个更精致,点缀了红豆,卖相也更好看。
花辞树脸上绽开了笑容,一边吃一边问:“那他什么时候会来?我还说等着他吃早饭呢。”
清禅这才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上面的饭菜果真一点没动,两碗饭却摆放得好好的。
他不由得心里一酸,解释道:“相爷这些日子清早就被皇上召入宫里处理国家大事,所以以后不能陪夫人吃早饭了。”
花辞树望着清禅的双眸久久没能放下来,看得清禅心虚不已,又低下头去,一脸难过。
半晌后,花辞树清冷的声音又问道:“那午膳呢?”
“午膳,午膳要陪皇上吃,所以也不能陪夫人吃了。”
“晚膳呢?”
“晚膳要留在宫里吃了才回府,有时候免不得又是哪家大人办了宴席,免不得要去的。还望夫人谅解。”
花辞树的心一点点冰冷,沉默半晌,才又问道:“那他还有空来看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