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上神仙务繁忙，实在不需为此等小事费心，再说，教授他们仙法本是我本职工作而已，又何谈束脩一说？”

云妙妙不知道太音山在仙界是个怎样的存在，所谓束脩，到底是学费还是送礼。如果是送礼，她可以做主免了；如果是学费，那么学费是否要上交，交给谁？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熟料，她话刚结束，两道目光直直地朝她看来。

那目光中，有意外，有震惊，有诧异，有感动……

“师父，您……居然不要束脩？”小包子激动得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云妙妙点了点头，从长宁的反应来看，束脩好像也是定性要求。

然而，长明却挑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莫非仙子嫌束脩太少？”

云妙妙早有准备，说话底气也足，“当然不是，只是传授仙法这等仙族大业，理应作为仙界立足之根本，而不应被身外之物所困，须知仙童不学仙法，仙界还谈何未来？”

这回，长明眼中的意外更甚，“哦，那照仙师的意思，该如何做呢？”

云妙妙坦然一笑，“普及仙法传授。”

“普及仙法传授？”

长明把她的话慢慢重复了一遍，忽而一笑，“呵，那又谈何容易？”极淡的嘲讽，一闪而逝。

云妙妙不置可否，“虽说不容易，但我身为仙界一员，更应当以身作则。”

“不收束脩？”长明反问，仿佛她的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

云妙妙被他的口气噎住了，“今日我不收束脩，就可多一仙童学习仙法；日后同样如此，便有更多仙童学习仙法。长此以往，其他仙师为了生源或名誉着想，也必然纷纷效仿，待那时，即便不能完全免除束脩，但也差不离了。”

云妙妙可没瞎说，现代普及义务教育还用了很多年呢，仙界自然也无法一口吃个胖子出来，得循序渐进。

大概是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充满豪气，仿佛做了件伟大的事被载入仙册，名垂仙史。

长明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她的侧脸，陷入沉思。

云妙妙瞬间感觉被泼了冷水，“只是不知道，仙界可有公办仙法学院？”

若是有，倒是可以由这位大佬出面，强令废除束脩。

然……

看长明上神神色，可能性极小了。

果然，长明听了她的话，沉思稍微，便皱了眉，“何为公办……学院？”

云妙妙，“……”

“咳咳……”被莫名看了一眼，云妙妙想起自己身在仙界，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忙收敛起神色，“所谓公办，便是指整个仙界的仙人们合力办一个仙法学院，再由众仙共同举荐仙师来传授学生仙法。如此，这个仙法学院便是公办学院，是所有仙人共有的资源。”

虽然云妙妙的话里夹杂了不少现代话，但长明还是听懂了，“倒是……不错的主意！”

他挑眉，意外地多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她还有这见识！

然而，很快他就翻脸，口气恢复到冷静，“只是不知，云缈仙子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须知，众仙飞升方式不一，其后代修炼仙法也大为不同，若照你的说法，众仙合力办学，又该以哪些为主呢？”

云妙妙惊愕，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他话中的思想：这是典型的阶级歧视啊！

在现代，还有教育资源不平衡呢，比如某京、某海、某广等资源发达地区，当地居民无不担心他们辛苦挣下的资源会被外来人口瓜分走，各种设立学区抬高入学门槛等等。

她只是意外，大佬反应神速。

“这个，外患当前，当以大局为重！”

她误会了！

长明只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仙界众仙修炼方式多样，比如金龙族靠吸纳天地精华之气，自然吐纳灵气便可由身体炼化，而由人修炼升天的仙人，则更多地靠法诀转化灵气。

不过，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想法，大胆而……无私，这是他没想过的答案，甚至原本心中对她的存疑也产生了动摇：如此心怀大义的她，又怎么会是他族奸细？

长明忘了自己一直是朝她看着的。

于是，在他的眼神威慑下，云妙妙赶紧说道：“不过您放心，不管其他仙人怎么想，我不收束脩！”

既然不是公办的，那收束脩便由她说了算吧？

长明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开心，“无妨，区区束脩而已……”

“别，仙界未来重任，人人有责，您放心，您真的不用给我送东西来！”

半晌，长明才“嗯”了一声。

云妙妙松了口气。

两人间的气氛刚一松，长宁就活跃起来，他还惦记着云妙妙不收束脩的问题。

“师父，您真的不收束脩吗？”小家伙口气还有些激动。

云妙妙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见他不习惯地皱眉却倔强地不偏头，才哑然失笑，“为师说话，何曾有假？”

长宁就信了，“那太好了，阿戬不用交束脩就能上学，这下，他爹再也没有理由不让他来学仙法了！”说到尉迟戬他爹，小包子可没好语气，仿佛跟这人有仇一样。

但很快，他又一副可怜巴巴的天真模样，“那，若是阿戬他爹还是不肯呢？”

云妙妙无语望天，一咬牙，“我来解决！”

“好，一切就摆脱师父了！”

云妙妙，“……”

她的保证，仿佛灵丹妙药一般，瞬间治愈了小包子唯师命是从的毛病，小脸上立马绽开了微笑。相比之下，自家的上神小叔反倒成了陪衬。

云妙妙已经不太敢去看某位大佬的眼神了，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长明面色一哂，自己还会跟她争这个功劳？

待云妙妙打发长宁去露天教室等着上课时，长明想起一件事，便问道：“还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仙子——”

“上神大人有事不妨直说。”云妙妙直接开口。

长明点点头，“此乃昨日之事，太音山上很多修炼的动物都跑出去了，而且高呼太音山山主是妖怪，要吃她们……不知仙子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何故？”

“……”

天雷滚滚，云妙妙没想到，自己只是馋个肉而已，怎么就丢人丢得这么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