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熟悉而又让人憎恨的声音，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苏落落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苏明泽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
看起来好像是并不欢迎苏落落的到来，不过，这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了。
“只是过年，来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而已。”
“哦，进来吧。”
苏明泽让开了身子，神情严肃的对他们说的。
“不必了，来这里拜年，只不过是因为我毕竟现在还姓苏，剩下我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没有其他的话可说了。”
苏落落的语气冰冷 ，和刚才在外公家的时候表现的完全不一样。
顾凌霄默默地牵起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指尖微凉。
原来让她来见苏明泽，对她再说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顾凌霄瞬间就觉得很后悔，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提议。
“苏总，按理说来说我们已经拜完了年，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走了。”
顾凌霄一脸冷漠的样子看着脸上些尴尬的苏明泽，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相见的时候却搞成这个地步。
“嗯，慢走。”
转过身没走几步，苏落落就听到后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她终于还是释怀的笑了笑。
早就应该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如今是比路人还要陌生的。
“你满意了吗？”转过头，她微笑的眼睛里面却带着浓重的怨恨。
顾凌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在怪自己叫她过来拜年。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逼她做什么事情，只是因为顾父如今生病在医院，随时都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他才会更加懂家人的重要性。
“我只是……”他的声音没有以往那样的沉着冷静，甚至有一些慌乱的想要去解释。
苏落落却并没有理会他，叹了口气，笑着说道：“没事，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居然还真的以为她这位好父亲会道歉呢！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医院。
“医生，我爸他现在的状况……”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只能看他的意志力还能撑多久，如果正常来说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医生也知道对面的人就是H市数一数二的人物，无论是身份背景，都是不能随便小看的。
他大过年的被找到医院里来随时观察这位老爷子，虽说心里有些不满和失望，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
至于接下来需要安排的那些事情，顾凌霄已经全部交给蒙初去做，而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陪在顾志成的身边。
在医院的长廊里面，苏落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落寞而又孤寂的背影，忽然间就觉得有些心疼。
“凌霄，病房到了。”她轻声开口叫住了还在继续往前走的顾凌霄，他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顾凌霄停住脚步，愣愣的回过头看着苏落落，忽然抿嘴一笑：“哦，知道了。”
他从来都不是可以轻易把脆弱表现出来的男人，甚至在外人面前好像就是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
可是，如今在面对着即将可能会失去父亲的时刻，他全身的伪装，忽然之间全部卸下来。
顾凌霄正准备推开门进去的那一刻，苏落落忽然之间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爸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受的。”
“嗯。”
顾凌霄最擅长的应该就是掩饰住自己的喜怒哀乐，如同往常一样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的就是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的顾志成。
“季叔，他怎么样了？”
“从家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昏睡状态。我一直看着机器呢！”管家双眼通红，看起来应该是自己独自一个人哭过了。
毕竟是跟了几十年的主仆关系，他如今面对着即将要去是的兄弟，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苏落落悄悄地握住了顾凌霄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
“好，那我去给他买一点粥，等他一会儿醒了之后喝。”
“少爷，不要麻烦了。”
管家忽然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顾凌霄，神经哀伤的说道：“老爷他现在已经吃不了任何东西了，醒了之后也只不过喝一点水而已。”
苏落落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原来公公的病情已经严重成这种地步。看来昨天吃的唯一的几个饺子，应该也是他拼尽全力，不想让人担心才下咽的吧。
身后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林菱和楚之翰两个人携手一同进来，看到顾凌霄的时候，楚之翰脸色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看看叔叔。”
“落落，现在状态怎么样了？”林菱也悄悄地把苏落落拽到了身边，关心的问道。
苏落落看了一眼顾凌霄，又转过头，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的摇了摇，林菱默默的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没想到只不过刚刚过完年而已，顾董事长的病情就已经这么严重了。
林菱看了看楚之翰 ，示意他说一些安慰人的话。可楚之翰也只不过是用力地拍了拍顾凌霄，仿佛所有的安慰全部都花在无言的鼓励中。
铃铃铃……
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里面的安静，苏落落看了一眼顾凌霄，赶紧拿出手机。
“喂……”
她一边走着一边打电话，直到走出病房门口的那一刹那，背对着所有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你真的不打算再过来看一看了吗？”刚才看到来电显示是郑晨曦的时候，苏落落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在病房打电话，否则如果让顾凌霄知道电话那边的人的时候，肯定又是不得了的一场战争。
“他，现在怎么样了？”郑晨曦坐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远方，因为紧张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出汗。
苏落落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关心顾志成的，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恩怨和憎恨，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去原谅。
“情况确实很糟糕，有随时都可能离开的准备。你真的不要过来吗？”
“算了，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郑晨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连声音都是那样的冰冷。
苏落落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反驳道：“可是你昨天晚上明明很关心他的，而且还默默地帮他推轮椅。”
苏落落真的以为郑晨曦经过这场聚会之后，至少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怨恨，可是，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她的恨，要比自己想象的更深。
“那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苏落落背对着病房的门，皱着眉头低声地质问。
郑晨曦望着脚下的那些车水马龙，还有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只不过就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死掉，又要什么时候去和我的母亲道歉！”
“郑晨曦！”她忽然之间就觉得有些心痛，这种心痛是替顾志成感觉到悲哀。
或许他到最后也没有办法看到郑晨曦在他的病床边叫他一声爸。
“苏落落，我劝你也不要再继续和顾凌霄在一起了，昨天晚上的除夕夜，我可是觉得伊柔好像才是顾家的女主人呢。”
“你……”
苏落落虽然知道郑晨曦说这些话全部都是在挑拨她和顾凌霄，可是想到伊柔，苏落落真的所有的心思都好像被吸引了一样。
她，确实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
“你在和谁打电话？”那道声音冰冷无情的穿透过来，甚至让她的双腿不禁的打岔了一下。
她抿着嘴唇紧张兮兮的转过身，果然就看到了一脸严肃正紧紧盯着她的顾凌霄。
她能够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愤怒和不甘，甚至还有那种极力压制住的爆发的力量。
“我……我……” 苏落落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凌霄对郑晨曦的介意。
“喂，落落……”
电话里面还在传来郑晨曦不断的叫喊声，苏落落匆忙地挂掉了电话。
顾凌霄忽然之间就往前逼近了一步，看着她一直在躲闪的眼睛，目光紧迫。
“郑晨曦，是他吗？”他的语气仿佛是掉进了万年冰窟之中，骇人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苏落落，仿佛要把她吃掉。
“嗯。”
没有多余的解释，她忽然之间抬起头，倔强的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
没有什么可逃避的，她本来也没有做错什么。
顾凌霄突然间冷笑着看着她，抓紧了她的胳膊：“现在还在惦记着那个男人？是不是觉得他如今是顾氏集团的副总裁，以后也可能会取代我的地位，所以觉得换一个人也无所谓。”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在走廊的角落里响起。
“顾凌霄，你真是个王八蛋。”
苏落落颤抖着的手落下来，眼中含着盈盈泪水，眉头微蹙，声音冷冽。
什么叫做随便换一个也无所谓，顾凌霄从头到尾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来回交易的物品吗？
“苏落落，我如果是王八蛋的话，那你又是什么人？别忘了我们当初的契约书上写的是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