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向来沉得住气，而且凡事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不会轻易举兵谋反。也是，若不是因着这个性子，翼王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太后大寿在即，对于翼王来说，是一个机会。

璃国孝行天下，因此太后寿辰是大事。

南宫宸将此事交给水华操办，是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容不得。

“母后，儿臣敬您。”

水华操办的寿宴确实不错。既不铺张浪费，又尽显品味，南宫宸一日下来，笑得都合不拢嘴。

说起来，太后并不是南宫宸的生母。当年南宫宸的母亲难产而死，先帝将南宫宸兄弟二人，交由皇后抚养。幸而皇后仁德，从未苛待他二人，一直视为亲子，尽心抚养。

南宫宸登基之后，便将其奉为母后皇太后。

“皇祖母，这是孙儿特意为您准备的。”太后母族是咸城人士。自从进宫，已有数十年未曾回过咸城。

这人岁数越大，思乡之情便越是强烈。所以水华特意差人去了趟咸城，请了最有名的厨子回来，给太后做了这道地道的家乡菜，作为压轴。

轻轻揭开上面的罩子，熟悉的味道传来。

“好啊好啊，太子有心了。”太后连到几声好，水华这道御面，真的是送到她的心坎上了。

有佳肴入口，歌舞在旁，这寿宴真真是办到太后的心坎上了。

“噗！”宴会过半，众人正觥筹交错，太后突然口吐鲜血。

“母后！传太医！”

“皇祖母！”

“太后！”

大家都围着太后转悠，没人注意到南宫毅背在身后的手，不经意的动了动，似乎是在打什么暗号。

以及，悄悄退了出去的若兮。

再回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将军，皇上在御膳房等着您呢。”

若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水华和南宫毅都在。还有其他几位闲散王爷。

“参见皇上。”

“太医说太后是中毒所致。而毒就下在了那道御面里。所幸近几日太后一直食欲不振，所食不多，休息几日便好。”

“皇叔，水华请罪。”宴会是他操办，太后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南宫宸摆摆手，示意水华先起来。

“你们俩去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这两人，指的是水华和若兮。

“是。”

今日这出戏，本就是翼王和若兮的手笔。查到最后，不过是找个替死鬼推出来了事。太子负责宴会，但是这安全却是禁军负责的，若兮如今还是禁军统领，要安排个人下毒，简直轻而易举。

她悄悄退出去，就是为了处理了那个下毒的小宫女。

只不过，翼王给她的见血封喉的毒药，早就被若兮换成了毒性不大的药物。太后只要稍加调理，便可无虞。

“翼王不傻，知道这样做对我根本没什么影响，他不过是想把你拴住罢了。”

没错，翼王生性多疑，有成王的前车之鉴在前，他不会轻易相信若兮。他故意设计这一场戏，就是要将若兮套牢。他也不怕若兮告发，毕竟这件事从始至终，他什么也没有做。所有的一切，都是若兮出的面。

如今有谋害太后、安插暗探这俩个把柄握在手里，南宫毅害怕若兮倒戈？这两个罪名，随便拎出去一条，都够若兮死无葬身之地了。

“若兮，此举太过冒险了。”水华并不赞同若兮的计划，他总觉得，这一次若兮似乎是太过着急了，急于清除掉翼王这个危险，甚至不惜拿自己做局。稍有不慎，不仅是满盘皆属，就连若兮，恐怕也难逃一死。

“殿下，”若兮打断水华的话，个中厉害，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是最快的方法罢了。 “皇上是明君，您不必多虑。”

“殿下，翼王今日所为，倒是提醒我了。浩初的死，太后或许只是为人做了嫁衣。”

水华也是极聪明的，自然是明白若兮话中的含义，道：“你是说，这件事有翼王的份儿。”

本来若兮只是凭直觉断定，太后一个深宫妇人，从不过问政事，没有这个能力联系上高山国。

但是翼王就不一样了。

“翼王生母身份低微，也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太后仁德，对翼王一直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再加上翼王善于辞令，如果从中作梗，想必太后也不会有所察觉。”

若兮这么一说，到真有几分道理。

“今日之事，已经将我和翼王绑在了一条船上，祭祖就在眼前，相信他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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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隐，她很像云思，一样的狠辣无情。”南宫宸说道。

其实魈隐和若兮相处的时间更长。毕竟暗组里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若兮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这个男人。狠吗？好像是挺狠的，尤其是对自己。

不待魈隐吱声，南宫宸就飞快换了话题，“太后如何了？”

刘四方答道：“回皇上，太后已经醒过来了。太医说，没有大碍，休息几日便可康复。”

“走吧，去看看太后。”

太后看着眼前的南宫宸，心里说不明白什么滋味。她膝下无子，南宫宸虽非她亲子，但这些年，她一直视如己出。将他抚养长大，为他谋划帝位，助他稳固江山。桩桩件件，即便将来见了先帝，她也自认无愧于心。

面对着皇帝的质问，她坦然相告，“没错，楚浩初之死，确实是我暗中设计。但是皇儿，母后是为你好，是想守住我璃国的江山。他二人皆是帅才，手握重兵，威望极高。一旦成婚，更是权势滔天。”

“他二人若是忠心，自是好的。你可曾想过，若是凌若兮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再加上楚浩初本就是个江湖浪子，不受约束，若是揭竿而起，你如何能应对啊！”

当年的真相，南宫宸苦笑一声，说道：“母后，这件事翼王也有份儿吧？”

南宫宸的语气是肯定的。若兮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太后一向不准后宫干预政事，自己更是身体力行，根本不可能布下这么一大盘棋。

“哎。造化弄人啊。”太后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她造的孽啊。

其实，太后从未想过要楚浩初的命。“我的本意只是教训他一下，打压打压他的傲气。却没想到，翼王下手失了分寸，竟让他战死沙场。”

当年楚浩初奉命征讨高山国。以他能力，不过是小菜一碟。太后担心，楚浩初再度得胜还朝，受封领赏不说，在军中、民间的威望会更上一层。

所以才听了翼王的意见，想借机打压一番。按照翼王的说法，高山国不过是区区一小国，就算楚浩初战败，璃国名将比比皆是，日后再胜回去又有何难？

太后听了翼王挑唆，本想暗中向高山国传递信息，却没料到，楚浩初的保密意识太强了，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高山国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亡国了。

楚浩初或许是良将、是忠臣，但是对于楚浩初的死，太后并不后悔。为了璃国，为了皇室的江山，为了祖宗的基业，她宁愿背负一个残害忠良的骂名。

“母后，楚浩初还活着，而且他们二人已经见过面了。”

“你说什么？”太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败，一点血色，退的干干净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亲眼见凌若兮扶柩返京，怎么可能有假？

“母后，您好好休息，此事自有儿臣处理，您不必忧心。”南宫宸想了想，还是没有戳破南宫毅的面目。罢了，太后身体还虚弱，受不得刺激，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