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侥幸梦中一睹仙迹,称绣神为师,是万万不敢的。”蓝如水作恐慌状,诺诺道。
“蓝三小姐谦虚了!不知何时得空,也为本皇妃绣上一幅?”九皇妃看着三皇妃得意洋洋的脸,笑着说道。
“吾亦喜欢的紧,蓝三小姐可也得替我绣上一幅方行!”太子妃也笑道。
“姐姐们,这两面绣一看就是费心费力的活计,没个半年十来月的做不完,您们一番相求,蓝三小姐少不得把宫里四位娘娘的份,也算上,还让不让人家留出时间,为自己准备嫁衣了?”柳凌晗眼珠一转,掩嘴笑道。
“这样好了!”一直阴沉着脸的李雪薇,突然笑吟吟接口道, “蓝三小姐不若把针法教给宫中绣娘,一来,两面绣法得已流传,算上大功一件;二来,也省却劳神伤眼的烦恼!”
历来手艺绝活的专属,都被看的极为严格,毕竟是自己花费无数心血得来的存世活命本事,谁也不想轻易被其他人偷了去,所以,对选徒以及传世这方面,也是极为苛刻的,尊师重道最为重要。
似双面绣这类失传的手艺,毫不客气的说,拥有它,就拥有一项昂立世间的资本,再多一人会这门刺绣技巧,都会直线降低绣娘身价。
李雪薇这话不可谓不专断自私至极,只因双面绣的震撼诱惑力太强,一时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倒忽略了她的强盗逻辑。
蓝如水早料到此绣法一出世,会引出此类场景,正欲开口说话,有人快步站定在她身旁,她只看到月牙色的袍子,身体一僵,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李小姐,能否把李家砚玉的秘法交出来,一则,让此法得以广泛流传;二则,李大人也能省却劳神?”身边人冷笑道。
“你这是何话?即是秘法,何来流传之说?!”李雪薇冷不防反驳道。
她话一出,柳凌晗心中暗骂一句“蠢物”,自知双面绣夺取之事,算是告吹了,便决定不再言语理会。
陆致远此时已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的存在,就连李妃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
李妃恨铁不成钢的剜了自家妹妹一眼,口中却笑道:“瞧瞧,有英雄来救美了!薇儿乍看到双面绣现世,未免痴了些,有些不知所云了!这绣法自是蓝三小姐的,谁还能真硬抢去不可?便是皇妃们所求的,也未必急着赶做,得空绣几针,十年八年做完都是可以的。本宫这安排,陆公子可有异见?”
“娘娘公正无私!臣佩服至极!”陆致远深知居功自傲的后果,而他所效忠的皇太子正是努力屏息以待,养精蓄锐之时,方才自己不知为何,见着这蓝三小姐受人欺负,一时气愤挺身而出,现因着对方愿意让步,忙顺着台阶说道。
三皇子在看到蓝如水从人群中走出刹那,魂儿已被勾走大半,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顾目光贪婪的粘在她婀娜的身段,绝美的面孔上。
蓝如水直觉被蛇盯住一般,被那恶心粘稠的视线包围,她正在脑中思索脱身之法,有人用身体挡住自己,隔绝了令人作呕的视线。
她不看也知对方是谁,不由对他感激一笑。
陆招远此时心中却翻起惊天巨浪,这蓝三小姐明明是此生初见,却似乎已经认识许久,他竟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李妃看到这一幕,侧目看了一眼,犹沉溺在绣面的三皇妃,心中冷笑不止,她招手耳语吩咐了女官几句,才对三皇妃道:“老三儿家的,还不赐些赏赐下去,让佳人晾在此处,是何道理?”
三皇妃闻言方如梦初醒,她喜滋滋赏了一对玉镯,及另外一些适合女子把玩的新奇玩意数件。
蓝如水千恩万谢后,在一众羡慕嫉妒的注视中退下。
陆致远凝视她回到原位坐下,方告退回到席位上。
饶是三皇子再愚昧迟钝,也觉察到了陆致远对蓝如水的维护,他虽沉迷女色,却也知何轻何重,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面前,任何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把心头的邪火压了下去。
姚灿儿见蓝如水平安返回,由衷笑道:“前些日子,因着我厌倦女红,我娘还以前朝赫赫有名的御绣——锦娘说教我,我打小就觉得缝缝绣绣,实在枯燥无趣的很。又觉得自己针法也算精致,越发看轻起来,今儿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绣法,原是自己一叶障目了!以后遇到女红的问题,少不得要请教当朝锦娘一番了!”
蓝如水笑着应了,两人说说笑笑,边看着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
过了一阵子,台上戏子尽数退去,桌上的瓜果被尽数撤去,一道道山珍海味被摆了上来。
这时,一群身着暴露彩衣的铜肤碧眼美女,踏着乐师节奏轻盈上台翩翩起舞,乐曲风格充斥浓浓的异域风情,舞姿火辣热情,近乎伤风败俗。
这群平日已君子圣贤自居的男人,似乎忘记了矜持,贪婪期盼的盯着这些身子妖娆的舞姬,喉结微动,不时咽下盏中烈酒。
未出阁的贵女们,看似羞涩的低首悄悄说着话,眼睛却又不时偷偷往台上瞄上一眼。
夫人们则双目闪烁着嫉妒的火苗,恨不得撕裂台上搔首弄姿的舞姬,再把自家夫君眼睛遮盖住。
但,皇家宴会,谁敢提前离退?!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只能一杯杯咽下嘴里的果酒。
于是,三皇子府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场景,从酒窖到宴会厅,下人们连成一道传递链,这样,你递给我,我传给他,就不会再来回跑动了。
李福满头大汗,他望了一眼头顶的烈日,边估算着树荫转到自己这边的时间,边把手中的酒坛传给旁边的小厮刘顺。
刘顺见状接着酒坛,递给下一个人,回头冲李福咧嘴笑道:“福哥,再等等日头转过树梢,我们这就成了最凉快的地儿了!”
李福点头道:“这次宴会可真是邪门,难不成今日主子们宴请的都是些酒神?”
刘顺笑道:“是不是酒神,俺们不晓得,酒窖里的存货马上就用光了,倒是真的!我方才看见小六他们,已经出门去购置酒水去了!”
李福砸砸舌,见到牛管家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牛管家对他们两个挥了挥手手,“贵人们需要设几局耍花牌,你们随我再搬几块棋盘过去!”
不多时,刘顺与李福肩扛着几块棋盘,来到那摆设宴席的大厅门外。
早有几位俏丽的丫鬟候着那里等着,见他们过来,连忙让放下,她们接过两人抬一块棋盘,向里面走去。
“这是怕俺们鲁莽,冲撞了贵人呢!”刘顺笑道。
李福却没有回答他,眼睛直勾勾看着那门口。
刘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正手扶丫鬟的手,向外走来 。
“蓝小姐,请随奴婢这边走,府上特意准备了烘干衣服的炉子,您到厢房喝会儿茶休息片刻,不出半柱香时间,衣衫便能重新洗净烘干!”那丫鬟笑着说道。
“如此,就有劳姐姐了!”那美貌女子说道。
刘顺听闻到她们说话内容,定眼一瞧,这才发现那女子衣襟上沾染了大片红色酒渍。
等她们走远,刘顺拉着犹如掉了魂一般的李福向回走去,不忘劝道:“莫要瞧了,这等天仙般的人儿,可是我等连做梦都不敢屑想的!”
且说,蓝如水随那丫鬟来到一处庭院之中,把污掉的衣衫脱下,只着内衫坐在厢房中静候。
这是间专门供客人休息用的厢房,里面床榻被褥俱全。
蓝如水坐在桌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房中不知点着何种香料,淡淡甜甜的香味,让人忍不住产生睡意。
等那小丫鬟捧着洗好的衣衫,再次来到厢房时,蓝三小姐已不在桌前。
那小丫鬟看着榻前放下的帐幔,轻声笑道:“蓝小姐,您可是在里面?”
帐幔中,隐约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夹杂着女子含糊不清的呢喃声。
那小丫鬟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冰凉的弧度,三两步奔出门外,口中却高声惊呼道:“好个蓝三小姐,你怎能竟在王府,做出此等勾当,行此龌龊之事!”
此时,李妃等人正饭饱酒足,在一众贵妇的陪同下,在附近散步。
“听闻王府里,有几丛世间含有的金丝龙鳞竹,臣妇斗胆请示皇妃,可否能咱们一饱眼福,开开眼界?”李氏恭敬道。
三皇妃今儿心情不错,遂大方道:“也罢,就在前面的院子里中,我们便过去瞧瞧!”
一行人刚踏入院中,便听闻那丫鬟的呼声。
“这般大呼小叫,到底出了何事?”三皇妃听闻蓝三小姐这几个字,不由蹙眉问道。
那小丫鬟似乎没有料到,主子们会突然出现,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奴婢不过替蓝三小姐,清洗衣衫离开了一小会儿,谁曾想,她竟然耐不住寂寞,寻男人在此做乐……”
竟敢在她的宴会上,做出此等不知廉耻地事情,三皇妃对蓝如水刚生出的一丝好感,瞬间消失无踪!
她登时变了脸,厉声喝道:“在前面带路!我倒想看看,这小娼妇到底是何作态!”
那小丫鬟连忙爬起身,战战兢兢向着蓝如水所在的厢房疾步而去。
一打开房门,房中暧昧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三皇妃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榻前,一把扯开遮住众人视线的帐幔。
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几个尚未出阁的小姐,低呼一声,纷纷遮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