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院中响起女子凄凉的声音,二人寻声望去,却只瞧见一片诡谲夜色,女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大,仿佛要穿透二人的耳膜。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千玄冥声音冰冷,一只手始终紧紧搂着凤鸾纤细的腰肢,他那双冷冽的眼眸中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绝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的存在。
“来啊,来啊,来这儿。”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断的重复着,从女子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其中的凄凉和诱惑。
突然,院中燃起一团火焰,从巨大的火焰中,走出一个身着破烂白衣人鬼不知的东西,他走得极慢,胸前垂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舌头,像是刚享受鲜活的动物,舌头上还滴着殷红的鲜血,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那双长短不一的手仿若骷髅,朝着二人不断的挥舞着,那张被撕裂到脸颊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刚才的话。
他走得很慢,却是朝着凤鸾。
凤鸾心中一惊,忙不迭退后了好些步,难道这野鬼知道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微微抬眸看着身侧的人,从他那双阴冷的眸子里,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为了幽冥珠。”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前瘦弱的女子,竟然如此胆大,敢独自一人来寻幽冥珠。
“是。”
凤鸾的声音冷淡,转眸看向那野鬼,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来啊,来啊。”
女子的声音骤然间变得魅惑,那双手却向凤鸾射发一个又一个毒丸。
若是中了一颗毒丸,便会立即当场毙命,且尸骨如她那般残缺瘆人。
凤鸾躲过她射发的毒丸,冷笑一声:“不过雕虫小技。”
说完,正欲腾空而起却被千玄冥拉住了:“杀了她,就会引来百鬼。”
“即便是不杀她,也会引来百鬼。”
凤鸾的声音缓和了不少,或许是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曾质问自己夺取幽冥珠的真正目的,又或是从进来开始,他就在尽力护着自己周全。
“救我,救救我。”
突然,从火焰中走出来的人,令千玄冥和风鸾震惊不已。
两具骷髅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少女竭尽全力的想要挣脱却是徒劳,她喊得声嘶力竭,仿佛在那团火焰中,她就已经在不断的哭喊。
少女的哭喊声和女子的魅惑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令人头痛欲裂。
“这是幻觉。”
千玄冥拔出匕首,以疾风般的速度将匕首插入女子的胸口,遂而拔出。
正当转身时,女子那双手却忽然伸向他的肩膀,凤鸾来不及思索,轻点莲足,转瞬间就将女子的双手砍断。
“赶紧捂住嘴鼻。”
凤鸾的声音刚落,身后的炸裂之声如雷贯耳。
“咳咳咳咳。”千玄冥紧蹙眉头,捂着胸口不断的干咳着,难受的就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凤鸾知道,他中了毒气,在他的性命和自己的仇恨之间,凤鸾选择救他的性命,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在他手掌划出一个口子,霎时间流出鲜红的血液。
从衣袖中拿出那包久未使用的软烟散斤数洒在他流淌的鲜血上:“舔干净。”
她的声音急促,看着他低头将手掌的舔去,这才如释负重将悬着的心放下。
“救救我。”
少女的声音依然在耳畔响起,千玄冥不作丝毫犹豫便将手中匕首直刺少女的胸膛,两旁的骷髅露出诡谲的笑容,下一刻,便伸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有了前车之鉴的他怎会再次大意,不过须臾,便解决了他们。
燃着的火焰,骤然熄灭。
偌大的庭院,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你要的幽冥珠。”
凄凉月色中,他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只被匕首划开一个口子的手托着一颗极小的珠子。
借着月色,珠子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这颗珠子,足以低过无数稀世珍宝。
“你?”
凤鸾看着他手心的那颗珠子,确实是幽冥珠无疑,只是她好奇,他是何时拿到这颗幽冥珠的。
“拿着。”
他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凤鸾心生感激,缓缓拿过那颗珠子,触碰到他手心的那一刻,她心中一阵讶异。为何他的手掌,如此冰凉?像,已经死去很久的人一般没有任何温度。
“你的手。”
凤鸾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想要将温度传递给他,却并未如愿。
他的手掌,宛若千年寒冰,捂不热。
“等你亲自来医。”
他笑了,那一笑,足以倾倒天下万千少女。
“听说了吗,殿下昨夜带回来一名的陌生女子。”
绯红色的墙角里,一名身着绿色衣裳的女子对着几名女子小声道。
“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听说就连帝子妃他也不感兴趣呢,那位女子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昨晚竟能睡在殿下的寝宫中。”
另一名女子一边瞄向外面一边压着声音说。
几个婢女在角落里议论纷纷,以为无人知晓,殊不知墙角的另一面,帝子妃靠在墙角听得仔细。
几名婢女议论完之后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花道上,迎面走来的人让她们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好在帝子妃并未听见,如若不然,自己这些人只怕是都要被狠狠的鞭笞和掌嘴。
帝子妃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这是府中公认的,无人敢轻易得罪她。
“哟,你们聊什么呢?”
女子生得一张极为娇媚的脸庞,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愤怒,反而是满满的嘲讽。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婢女们赶紧跪下,心中都在祈祷帝子妃并未听见方才的谈话。
“怎么?连本妃的话你们都听不见吗?”
帝子妃走到绿衣婢女的身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用力的拖住她白嫩的脸庞,下一刻便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婢女的脸颊上。
“奴婢知错。”
婢女捂着火辣的脸颊,阵阵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自己正濒临死亡的边缘。
“本妃倒是好奇,你们这些低贱的狗奴才,怎么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帝子妃挑了挑眉毛,而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语气戏谑:“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嚼舌根,那你们是想死吗?”
“求求帝子妃,饶了奴婢们吧。”
地上跪着的婢女们忽而蜷缩一团,帝子妃惩罚下人的手段,自己可是有目共睹的。
帝子妃笑了笑,语气依然戏谑:“是想舌头被剪掉呢还是喂血蟒?你们自己决定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露恐惧之色,一边是剪舌,一边是喂血蟒,想都不用想都会选择给自己留一条命,可是她们心有不甘,没了舌头,日后在府中更是举步维艰。
“既然你们如此犹豫,那本妃替你们决定吧。”
“奴婢愿意自剪舌头。”
忽然,为首的婢女急忙开口道,只有这样,她才能留住一条性命。
“那剩下的人,都去喂血蟒吧。”
帝子妃笑容明媚甚阳光,看着她们哭喊求饶的模样只觉得甚是惬意。
“妹妹见过姐姐。”
花道的另一侧,走来一名与帝子妃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的女子,她乌油油的头发高高盘成一个凌云髻,那双乌黑的眼睛明亮闪烁,樱桃小嘴不点而赤,一袭白衣尽显温婉端庄。
走到帝子妃的面前,女子微微俯身行礼。
帝子妃虽一向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但是她对眼前这位位份不及自己的侧妃,还是颇有几分忌惮,毕竟,她的父亲可是朝中元老。
“哟,妹妹快起来,咱们都是姐妹,何必如此生分。”
帝子妃虚扶了她一把,对于眼前这位,自己是从来都不想去与她作对,毕竟她对自己的帝子妃一位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
“姐姐今日好兴致,花道两侧的繁花都让姐姐抢先赏了个遍。”
侧妃笑得温和,一双眼睛却看向跪在地上的那群婢女。
“可不是,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心情赏花,就听到这些个贱婢在主子背后嚼舌根,真是败坏心情。”
帝子妃说着还露出几分惋惜。
“既然如此,那就是这些婢女们的不是了,做女婢的就应该规规矩矩,在主子背后议人是非,确实逾越了。”
侧妃声音极淡,看那些婢女看向自己的眼神由炽热转化为失望,自己竟毫无波澜。
若是换做婢女们犯了点小错,自己是断不会狠心救的,只是在主子背后嚼舌根,确实留不得。
“那就请妹妹移步他处,留在这儿,怕一会的血腥场面污了妹妹的眼。”
帝子妃十分满意侧妃的态度,故而语气始终温和。
“妹妹先走一步。”
侧妃笑了笑,微微俯身,转身离去。
“来人,上剪刀。”
帝子妃见侧妃远去,这才命人将剪刀呈上来。
“求求帝子妃,奴婢再也不敢了。”
婢女们知道一切都晚了,即便是知道死亡在即,也要挣扎一番。
看着长盘里那把散发着银色光泽的剪刀,帝子妃竟笑得更为娇艳,那笑容就像是浸了毒一般嗜血。
“自己来吧。”
她打量了一番面色苍白的婢女,而后开口道。
绿衣婢女颤抖着身子从地上起来,看着那把剪刀,却不敢伸手去拿。
忽而瞥见帝子妃眸中的那一抹阴冷,吓得她赶紧拿了剪刀伸出舌头,一剪,舌头掉落在白净的地板上,鲜红的血将白净的地板染得通红。
众人见她口吐鲜血,忙不迭磕头求饶。
“你可以下去了。”
帝子妃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婢女瘫倒在地,艰难的爬行着,所到之处,鲜血喷洒。
众婢女见她此番模样,悔恨不已。
所谓祸从口出,就是如此罢?
婢女们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求饶,此刻,她们多希望有人能救救自己。
“即便是你们哭出一条泪河来,都于事无补,阴间也别有一番风情,血蟒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