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林语再次病了,高热不止,一天到晚的说着胡话,一时说救救我哥哥,一时又说救救我的孩子,一时又哭爹喊娘,声音之凄厉,闻着无不落泪。
聂王妃更是急得一天哭三次,“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难道是邪祟入体了吗?”
此时聂家后院一片乌烟瘴气,除了太医倒着班的来,开了各种汤药熬着,还有道士尼姑和尚们川流不息,做法的布阵的念经念咒的,热闹得不行。
聂王爷眉头紧蹙,“难道这孩子就这么不经吓,听说霖儿要上战场就成了这幅模样?”
聂王妃一辈子没跟聂王爷红过脸,这一次却真的恼了,怒骂道:“王爷真是糊涂,这么大的事,你不敢跟我说,倒敢跟语儿说,语儿才多大,她能不害怕吗?”
消息传了出去,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又是王府里的郡主,自幼养得娇贵,听说亲哥哥要出去打仗吓坏了也是有的。
王爷书房里伺候的长贵也说了,郡主一听小王爷要去边疆,当时就吓哭了,是从书房里被抬回后院的。
等聂林语醒来时,京城里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在议论聂王府的郡主为了不让自己亲哥哥去战场,大病了一场。
有人说他们兄妹情深,更多的人却觉得聂林语不识大体,哦,人家的儿子上得了战场,聂家的儿子就不能?
这番话,王府里的人自是不敢告诉聂林语,但是架不住还有其他人来说啊。
太师府的少爷傅文清和三姑娘傅文珊来聂王府探望的时候,傅文珊就快人快语的说了,“语姐姐这下子可出名了呢,兄妹情深,胆小如鼠,不识大体,还有阻拦亲兄长的前程,这四个说法,语姐姐选一个呗。”
聂林语气得几乎吐血。
而她终于也知道,哪怕重生,老天也没有给她开更多的金手指,她若想过得比上一世更好,若想成功的报复杜鑫磊和林青烟,更需步步为营多方谨慎。
傅文清在旁道:“文珊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在家是怎么嘱咐你来着?”
傅文珊翻了个白眼儿,“我这是为她好呢,总比他日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要强吧?”
聂林语淡然一笑,“这么说来,我还要多谢珊妹妹了。”
“好说。”傅文珊一脸得意摇头晃脑,却在触及聂林语眼神的一瞬间彻底愣住,这还是她认识的聂林语吗,那个被父母宠得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白甜,怎么会有这样犀利的眼神?
聂林语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这一场仗不能打,开了这个头,就是连绵数年的兵灾,她必须要去阻止。
“我爹呢?”她问傅文清。
“皇上召见姑丈,姑丈入宫去了,你要见姑姑吗,姑姑昨儿守了你一夜,这会子睡着呢,有什么事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办。”傅文清满脸热情,大包大揽的样子。
聂林语笑了笑,“我要办的事儿你也帮不来,我要入宫求见皇上。”
傅文珊撇撇嘴,“别以为自己是郡主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说进宫就进宫啊,虽然同样是郡主,但你这个郡主跟人家姓云的那些差距可是大着呢。”
聂林语知道这个表妹一向对她很是嫉妒,不说别的,单是一个郡主的封号,就能让傅文珊羡慕得发疯。
傅文珊自诩是当朝太师家的嫡女,在这京里头,宗室贵女她固然不敢比,可是除了公主郡主们,她就该是头一份,谁知聂王爷皇恩日隆做了异姓王,聂林语也水涨船高的被封了郡主。
偏偏两人还是表姐妹,年龄相仿,从小就被人对比着长大,傅文珊心里那份憋屈就别提了。
所以她逮着机会就想跟聂林语过不去。
聂林语不理她,站起来就要出去,傅文清急忙拦着,“语妹妹,我知道你跟表哥感情好,但是表哥是去建功立业,且此行是没有太大危险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聂林语早已想好了说辞,却不方便在这些人面前说,只是道:“我必须进宫去见皇上。”
傅文珊语带嘲讽,“你见皇上说什么呀,难不成你要亲口对皇上说,不能让霖表哥去战场?霖表哥大约做梦都想不到,他日夜练功不缀,在大营里历练了这些年吃了这些苦,好容易有了立功的机会,却让自个儿亲妹子给搅黄了。”
聂林语不管她说什么,早已打定了主意,她此行去见皇上,不是为了阻止自己的亲哥哥上战场,而是要阻止这场战争。
她病了这几天都想明白了,南国之所以屡次滋扰边境,就是为了激怒北国,让北国匆忙出兵。
所以,北国绝不能上这个当。
一把推开傅文清,聂林语冲到了院子里,傅文清继续过来阻拦,傅文珊在后面看好戏,“哥哥,你就别拦着了,人家本事大得很,要闯宫见皇上呢。”
三个人正乱着,早有底下伺候的去报知了聂王妃,聂王妃匆匆过来,“语儿,你身子还没大好呢,出来做什么?”
“姑母,”傅文清赶紧告状,“语姐姐要进宫见皇上,亲自跟皇上说不让霖表哥出征呢。”
聂王妃也不想让儿子出征,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想让儿子上战场去打仗,但是她识大体懂大局,就像聂王爷说的,这种时候聂家的儿子不去,难道让别人去吗?
真要这么做了,外界又会怎么看待聂家?
“语儿你别胡闹,我们聂家世受皇恩,你哥哥身为聂王府的继承人,若是贪生怕死,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聂林语忙道:“娘,我不是去阻止哥哥,我是去阻止这场战争,我们不能派兵士们去边境跟南国开战。”
聂王妃更加忧急,“你这个丫头,我看是病还没好呢吧,满嘴里胡说什么呢?”
此时,聂王爷的声音飘了进来,“语儿,告诉爹爹,你为什么要阻止这场战争啊?”
院内众人俱是一呆,没想到聂王爷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爹爹。”聂林语急忙迎上去,把自己病中想明白的道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