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与女人发生关系还是几个月前，是在阿巴卢那贵族晚宴之后的一夜风流，距离现在的确有些时候了。作为一个身体健康发育正常的二十岁青年男子，米莫尼雷被勾起了渴望。

然而，脑海里女骑士的身影徘徊不去，甚至原本已经淡忘了的小学妹也重新浮现，两块沉重的巨石压着他，让他不得轻松。

“如果是神教高层命令你们这样做，你大可以忽视命令，我不会介意。”米莫尼雷尝试往后轻轻退去，但夏莲娜抱得挺紧，不好挣脱。他不想发力抵抗，就任由她抱着。

“不是的……主人……没有人强迫我……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只希望您能在考虑考虑……接纳我成为眷族……我想永生永世效忠您，侍奉您……”她抬起头看向米莫尼雷，小脸通红，身体紧张地颤抖，但还是努力说完了话，等待着米莫尼雷的回应。她知道，自己这样冒犯似的请求，有很大几率触怒他，可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你也想接受转化？”米莫尼雷语气平静地询问。

听到他平静地说出转化这个词语，夏莲娜颤抖的更厉害了，她哆嗦着，紧紧抱住米莫尼雷，“我愿意……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即使不是眷族，我也想把自己献给您，效忠您……”

“我说过了，我还不想转化眷族。”米莫尼雷看着夏莲娜，少女的眼中逐渐涌起绝望，然而米莫尼雷继续说道，“但我可以接受你，既然你愿意，那就先成为我的女伴吧。”他又停顿了一下，声音很低地自语着，“因为……我想知道我的心究竟是什么。”

他捏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然后吻了上去。

洗浴间里悉悉索索地声音响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水声，然后就是少女压抑着的喘息。

外面的三个学生听着洗浴间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因为触怒他而被连累降罪。

“萨蒂亚姐姐……我们，怎么办？”犹豫了很久，贝蒂丽丽试探着询问道。

“你想和夏莲娜一样的话，就自己去试。我不会阻止。”萨蒂亚平静地回答。然后自顾自地坐到了长凳上，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书，默默地看起书来。

贝蒂丽丽又可怜兮兮地看向卿寒雨。

“对你而言，那或许是个好的选择。”卿寒雨同样平静地回答，但却紧握着拳头，显然她内心并不平静。

贝蒂丽丽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卿寒雨来到萨蒂亚身边，同样坐在了长凳上，可她并不看书，而是闭上眼睛，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地坐着，沉思起来。

洗浴间里的动静逐渐变得激烈，少女的声音也按耐不住地更加明显起来，贝蒂丽丽站在洗浴间外面，只隔着一道布帘，她犹豫着，纠结着，几乎要哭出来，最终，她还是转身跑开，一同坐到长凳上，在萨蒂亚的另一侧。

坐下之后，她仿佛丢了骨头，瘫在靠背上，捂着脸，轻声抽噎。

“虽然今天才刚刚见面，但看得出来，米莫尼雷大人和神教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个好人。”萨蒂亚合上书，对贝蒂丽丽说道。

哭泣的少女扑进萨蒂亚怀里，把双马尾的小脑袋埋在萨蒂亚怀里，哽咽的声音逐渐平静。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等以后，请夏莲娜帮忙吧。”萨蒂亚爱怜地抱住贝蒂丽丽，婆娑着她的脊背和头发。

卿寒雨睁开眼看了她们一下，又默默地闭上眼睛。

洗浴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没过多久，少女婉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甚至有了些讨饶的哭腔。

卿寒雨依旧端坐沉思，神色间却有了一点难以察觉的恼怒。

萨蒂亚倒是摇着头笑了起来，“终究是夜母的选民，呵，夏莲娜哟……”

贝蒂丽丽听到这里，被逗得忍不住咯咯咯笑了。

……

人终究无法欺骗自己的真心。

那么。

何为光明？何为黑暗？

善与恶，秩序与混乱，又是什么？

我为何愤慨，又为何叛逆？

我既然选择回归，又为何踌躇不安？

在朦胧飘忽的梦里，米莫尼雷睁开眼睛。

与肉体的疲乏和满足不同，他的精神，紧张而躁动。

入睡前，他就隐约料到，今天的梦境一定会有异常，果然，夜母的神力将他带进了这个幻象的世界。

一个黑暗荒芜的世界，树木枯萎，土地干裂，血腥味弥漫四周，蓝袍的法师双眼亮起红光，警惕地审视周边的环境。

一声怪异的尖叫，米莫尼雷迅速向左一挪，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一道暗红色身影的猛扑。

暗红色身影一扑不中，迅速转身，再度面向米莫尼雷，它四爪着地，微微俯身，即将发动又一次扑击。然而蓝袍法师伸手向它一指，白色光晕笼罩在它头上，让它陷入暂时的晕眩。

米莫尼雷仔细的看着这个怪物，它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血淋淋的猿猴，同时又有着锋利的爪子和……人类似的面容。

那是一个哀嚎着的男人的面容，不知是谁，只知道他神态狰狞痛苦，不得解脱。

米莫尼雷不再思索怪物的底细，准备施法击杀。这时，背后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盔甲铿锵的响动。米莫尼雷再次将怪物晕眩，然后转身一看。

一群穿着暗金色重甲，手持巨剑或者战锤的骑士正向这边冲来，领头的一人大声呼喊，“就在前面，快抓住它！”骑士们距离自己很近，转眼间就到了三米之内，对法师而言，最怕被近身，米莫尼雷骇然大惊，来不及怀疑为什么没有早早听到骑士的动静，而是如此接近时才恍然发觉，他抬起双手，右手红色闪电，左手黑色闪电，直接向领头的骑士劈去。

可是，骑士们还在冲锋，就像米莫尼雷不存在，同时米莫尼雷施展的法术也不存在一样，他们穿过米莫尼雷，从他的身体里无阻碍地穿过，好像米莫尼雷只是一团空气。骑士们冲向怪物，斗气迸发，悍然进攻。

怪物直到这时才从晕眩中恢复，它尖叫一声，举起右爪，竟然呼唤出一个光耀十字纹章。

白色荆棘光环扩散爆炸，冲上来的骑士被击退，怪物转身就跑。

米莫尼雷连忙施法晕眩，将怪物定在原地。

“咦？”不知道从哪里来得援手，领头的骑士惊呼了一声，但他没有迟疑，挥舞巨剑跳起来劈向怪物，浩瀚的斗气轰然爆发。

气浪轰鸣，领头的骑士嘴角溢血，连退几步，被同伴伸手扶住，才堪堪站稳。

怪物半个脑袋都被击碎，瘫倒在地上，竟然还能发出嘶哑的嚎叫。

腐臭的血气从怪物身上蒸腾出来，哀嚎了一会儿的怪物终于死掉了，但是，随着血气逸散，怪物露出原形，竟然是一个身穿牧师长袍的老人，头发胡子花白，身材佝偻，手脚枯瘦。

“祭司长大人……”一个年轻的骑士看着老人，忍不住跪倒在地，哭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另一个骑士也哭了。

“大团长，为什么要杀死他，为什么要攻击他，他明明是……”

“他已经堕落成邪恶的怪物了。”

“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救活他的女儿！”

“没错。但你们要明白，光明和善良，其实是有立场的。”领头的骑士长叹一声，拄着巨剑，看向黑暗深远的天边，正好面向米莫尼雷的方向，他的表情，他的姿态，清清楚楚。“我们是人类的圣骑士，是弥赛亚的圣骑士。我们的光明的善良，是人类的，是弥赛亚的。而不是异类的，不是全世界的。”

“怎么能这样？”一个骑士愤愤不平地质问。

然而领头的骑士不再回答，而是放开巨剑，左手拔出腰间的匕首，砍掉了自己的右手。

“啊！”“您……”其他骑士们大惊失色，乱成一团。

“对信仰我们的人类而言，我们是光明的，善良的，可是，对那些被我们杀掉的半兽人和地精来说呢？我们是十恶不赦的凶手。但我们能因此束手就擒，不再挥动屠刀吗，不能。”领头的骑士扔掉匕首，左手握着右手断腕，任由血液滴落在地上，不肯施展治疗术。剧痛让他站立不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然而他还是努力说着，“尽管在杀戮之后，我们可以选择忏悔与祈祷，但面对敌人，还是要战斗，还是要杀戮。因为我们的背后，就是家园……”

骑士因疼痛而颤抖的声音依旧说着什么，可米莫尼雷已经听不到了。他反复琢磨着立场这个词，感到脑袋发昏，一阵天旋地转，他哆嗦一下，醒了过来。

回到了地底的洞窟，自己的房间。

只剩下一个烛台还在房间角落里默默地亮着，黯淡的光芒，让整个房间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渺茫之中，米莫尼雷身边躺着夏莲娜，这个初尝人事的少女疲累至极，熟睡未醒，宽阔的大床上只有他们二人。

其他三人，贝蒂丽丽睡在长凳上，裹着毛毯，蜷缩着的姿势加上她仿佛微微颦起眉头的神情，让人觉得她即使是睡着了也十分可怜，看的米莫尼雷有些不自在。萨蒂亚和卿寒雨睡在地上，铺着毛毯盖着薄被，萨蒂亚睡得很熟，卿寒雨倒是十分机警，米莫尼雷这边一动弹，卿寒雨就睁开了眼睛。

二人目光相交。

卿寒雨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准备起身，米莫尼雷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继续睡。

可是，知道米莫尼雷醒着，卿寒雨是绝对睡不着的。

米莫尼雷还琢磨着刚才梦里的情景，也有些睡不着。

十分有默契地，两人都坐了起来，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

“你觉得太阳王教会怎么样？”米莫尼雷忽然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