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雁面上很自信，但实际说来，她也是没有摆摊叫卖经验的。

　　不过她生来胆子大，不怕生，等廖青牧把酒坛从板车上卸下来放好，提前准备的桌子也支上。

　　等到集市上人逐渐多了，廖秋雁就取出两个大海碗，舀出两碗酒，摆在桌子上，吆喝道：“卖酒啦！卖酒啦！”

　　她声音清脆，一嗓子吆喝出去，小半条街都听见了，不少人好奇的往她这里看。

　　见是个年轻的女孩站在最前面，年纪大的一对夫妻反而束手束脚的站在后面，不由的就有人过来问道：“闺女，你这酒怎么卖的？”

　　他未必是想买酒，不过是瞧新鲜，不过这会子正缺人气，廖秋雁自然不会不理他，而是爽快说道：“两种酒不一样的价钱，你想要哪种酒？”

　　来人在廖秋雁面前摆着的两只碗里看了一遍，见酒液澄澈，不像平时喝的米酒、劣酒那么浑浊，不由问道：“这是什么酒？都是什么价？”

　　这两只碗也是廖秋雁从县里特意带来的，就为了能让人一眼看清酒液澄澈没有沉淀物，卖相好了自然也更吸引人些。

　　见这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廖秋雁说道：“这两种一种叫白露、一种叫清露，白露一角酒二十文钱，清露一角酒三十文钱。”

　　廖秋雁专门测过，一角酒大概四两重，这个价钱是她精心计算出来的，已经不算高价，若是还不好卖，那就只能卖到县城里了。

　　“怎么这么贵！”这人原本低头看着酒液，似乎有些心动，一听廖秋雁的报价，顿时惊了。

　　“若是普通的浊酒，这个价钱自然高了，大叔，我看你也应该喝过好酒，我可以向你保证，同等价钱的其他酒必然不如我这个好！”廖秋雁自信的说道。

　　她当时拉着江藤喝了那么多种酒，可是把价钱也一一记住了，县城那家酒肆里的酒，抛开风味香气不谈，单说是酒液清澈的酒，每一样都比自己这两种酒贵。

　　这话一说，那人顿时不说话了，但这个价钱也超出他的预期，他看了看，到底走了。

　　不过他走了，周围听到廖秋雁报价的另一些人忍不住围了过来，都伸头去看酒。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说道：“小丫头，你这该不会是拿好酒兑水来骗人的吧？”

　　廖秋雁眉毛一挑，没想到还有人问这种明显找事的问题，她不动声色的看看，人群里没有人和他有过眼神接触，应该是独自一人来的，心里就稍定，反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也说了，好酒不是这么低的价，谁知道你这酒是不是兑了水的？我看这就是水！”

　　那人以为她怕了，顿时又往前走了几步，挤到了她面前的桌子前，“你要是没说慌，就让我尝尝！”

　　原来是见她面嫩，想占便宜。

　　廖青牧皱眉，从后面走到前面来，说道：“你胡说这么，这么重的酒味你就没有闻到吗？”

　　“没闻到啊，哪有什么酒味！”这人原先见到廖青牧还有些忐忑，谁知廖青牧竟然老老实实的问话，他顿时心里有底，也不怕了，说话更是无赖起来。

　　廖青牧本就是老实性子，见他摆明了要耍赖，气不过，皱着眉头就要从桌子后面绕出去。

　　廖秋雁一把拦住了他，这明显是个泼皮，万一廖青牧对他动了手，他往地上一躺，非要廖家赔他汤药费什么的，廖秋雁虽然不怕，但毫无疑问会浪费时间精力，并不值得。

　　周氏也忙拉住了廖青牧，担忧的看向廖秋雁，不知女儿打算如何处理。

　　“这么重的酒香都没有问出来，看来这位大哥是久经阵仗、千杯不醉的量了？”廖秋雁先恭维了一句。

　　“好说好说，你这酒也不知道兑了多少水，依我看，少在集市上骗人，拉回去也怪费事的，哥哥帮你一把，这里有二十文钱，你把坛子留下算了！”

　　他说着，当真拿出一把铜钱拍在桌子上，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这人是附近村里有名的一个无赖，因为头上生了些癞子，又恰好姓赖，村里人干脆不叫他的大名，只管他叫赖头。

　　这赖头平时在村里偷鸡摸狗游手好闲惯了的，常好欺软怕硬，原本就是见廖秋雁一家不是集市上常摆摊的，专来欺负这生面孔的。

　　“这多不好，若是大哥看不上我的酒，我怎么好占大哥的便宜呢？”

　　廖秋雁扯出一个笑来，从板车上挂着的一串葫芦里找出一个标记好了的，解下来拿在手上，拔出瓶塞，顿时，一阵更加浓烈辛辣的酒味传了出来。

　　这是之前有一次廖秋雁忙晕了头，连着蒸馏了两次的酒，以廖秋燕如今的酒量，别说喝了，就是闻一闻都觉得胃里难受。

　　她笑眯眯的把葫芦举到这无赖面前，说道：“大哥不如尝尝我珍藏的酒，再来论别的如何？”

　　这无赖平时也不是没喝过酒，闻着这酒味就觉得不对，立刻拉长了脸说道：“你别扯这些七七八八的，直接告诉我行不行吧！”

　　人群里，忽然一个非常尖锐的声音叫道：“赖头，人家好心请你喝酒，你怎么恼了？平时不是说自己酒量好得很吗？”

　　“老子的酒量就是好！”

　　赖头恼怒的扭头去看，那说话的人藏在人群里，一时看不出是哪个了，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扭头正要再给廖秋雁试压，廖秋雁却变了脸，不再和他多说，抬手就把这酒往他嘴里灌去。

　　这酒本就辛辣，又没有经过调味，除了酒劲大根本不怎么好喝，赖头脸色一变，当即就要低头挣开。

　　廖秋雁早防着他这一招，于是急急的叫道：“爹，过来摁住他！”

　　廖青牧二话不说摁住了赖三，他常年干活，力气自然不是赖三能比得上的。

　　廖秋雁空着的另一只手施施然捏住了赖三的鼻子，赖三憋不住，不得不张开嘴，廖秋雁顺势就把一葫芦酒全都灌进了他的嘴里，确定他都咽下去了，这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