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过去多久了?
陆清清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被关进这个房间后,她就没见过阳光。
这不是季芳口中说的客栈,或许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季芳将她转移到了一个小山村里。
只有在第一天,听到过村民的声音,之后,她就被关在地窖中。
那些婆子开始轮番审问她,可是她没有回答,她知道,说出来她就会死。
更何况,哈哈哈,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知情者。
她骗了季芳。
或者说她撒了谎,撒了一个季芳知道,却没办法赌的弥天大谎!
所以说季芳和她是不同的。
如果是她,会选择杀了这个威胁自己的人。
然后杀了所有和她接触的人。
这样,秘密就会永远是秘密。
季芳是个懦弱的女人,偏偏又狠毒。
因为懦弱,她的狠毒注定做不到理智。
陆清清几乎看到了她的未来。
她的下场,不会比她好太多的。
陆清清的嘴很紧。
原本以为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酷刑,可是那些婆子并没有给她上刑。
她们只是不和她说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听不到声音。
于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她会自己说话给自己的听。
她害怕过得太久,她连语言都忘记,记忆都消散,人和野兽的区别也被忘记。
那样的话,未免就太惨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时间对于她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她听到地窖旁边的土墙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陆清清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很快那边又响了起来。
“你……是谁?”陆清清嗓子有些干涩,艰难的说出三个字,
那边有人说话,却不是回应她:“还真关在这里,主子,真要带着她一起走吗?她一个女人,恐怕会拖累我们。”
那边有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吧,听说和陆凝霜有关,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陆清清听到那边人说话,一时之间心情格外的复杂。
她要被救了,而且还是沾了陆凝霜的光。
若是以往,陆清清肯定不愿意和陆凝霜扯上这种关系。
然而,在被关了不知多久之后,她已经将底线无限下调。
别说对方只是因为陆凝霜的原因救她。
就算陆凝霜亲自来救她,陆清清觉得自己都能跪到陆凝霜面前,心甘情愿给她磕头。
她神情激动的看着土墙,那闪烁着光的眼睛,与一张青白的脸相辉映,显得格外的瘆人。
她现在已经受够了被关着的恐惧,她想出去,哪怕见阳光一眼也行啊。
很快,土墙被打人打倒,她看过去,就看见两个男子站在土墙另一边。
率先踏进这边的是一个青年,他面色冷峻,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主子,还活着!”
很快,在他身后走出一个身穿紫衣,面容如霜雪的男子。
男子目光落在陆清清身上时,她浑身一震,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处于冰雪之中,从心里凉到了心外。
明明是在这漆黑的地窖之中,对方却仿佛走在大道之上,身后无数仆从。
这是一种天生的矜贵气质,刻入骨子的尊贵。
这人是谁?
陆清清一瞬间将皇上的几个成年皇子都过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何着男人气质相仿的。
但是,若不是出身皇家,又有谁会有这样出众的气质?
那男子看着她点点头,“倒是好模样,性子也合胃口。陆清清,你愿意随我离开吗?”他开口问道。
明明长了一张冰冷的脸,说话却又带着几分邪性,关键是他长实在好,没有人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愿……意,我愿……意!”陆清清听到自己的声音,破碎又坚定。
就这样,陆清清被这两人带走,逃离了这个季芳给她划定的牢笼。
“公子,你是谁?为什么会救我?”
在收拾干净,上了男人的马车后,陆清清这么问道。
男人揽过她的腰,鼻子在她身上轻嗅:“好香。你可以叫我主人,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至于为什么救你?或许是因为你漂亮,当然,还因为你和我一样,讨厌季盛泽,讨厌煜国公府,甚至讨厌这个大周王朝。”
说着,吻上了她的唇瓣。
接下来,在身体沉浮间,陆清清慢慢依赖他,顺从他,信奉他。
想要成为他手中的剑,他心之所向,她剑之所指。
她听到他说,“真是讨人厌的季盛泽,好不容易习惯了那山野的生活,又不得不换地方住,坐马车好累呀。清清,过来安慰一下爷。”
陆清清垂眸轻笑:“是,主人。”
*
时间回到陆凝霜回府的第二天。
陆凝霜身上伤口太多,为了不因为出汗让伤口留疤,她只能被圈在院子里,实在是无聊。
好在墨墨也因为脚伤,不能乱跑,两母子做伴,时间并不难过。
下午时分,季盛泽来含霜阁的时候,就看到墨墨正趴在陆凝霜双腿上。
仆从将美人榻搬到了院子里,黄昏带着红尊的光芒映衬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的美。
季盛泽走近,就听她用细软的声音给墨墨念话本。
刚从埔前村办公累死累活查陈王余孽的季盛泽:“……”
季盛泽唇抿得紧紧的,看着自家儿子有些不顺眼,他手负在身后搓了搓,淡淡道:“季逾明。”
墨墨猛地一震,坐直身体,就看到站在含霜阁门口,一脸阴沉的父亲。
季逾明是墨墨的大名,是拜师那日宋承光所取,取自《七谏•沉江》中的“叔齐久而逾明”,有对墨墨未来前程似锦的祝福。
一般情况下,季盛泽都是叫墨墨的。
如果叫了大名的话,肯定是他很生气的时候。
墨墨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露出一个笑容,大声道:“爹,你来了,我和娘想你想了一天了。”
果不其然,就这么一句话,季盛泽的眸光就动了动,唇虽然还是抿着的,眉头却舒展开了。
墨墨注意到自家爹的耳朵似乎动了动,有可疑的红晕慢慢爬上的耳尖。
墨墨低头,翻了个白眼,现在他倒是拿准如何顺自己爹爹毛的本事了。
陆凝霜看着他挑眉,“今天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来这里有事吗?”
季盛泽走过来,早就有识趣的下人搬了椅子放在陆凝霜对面。
季盛泽端正的坐下,“如今手上的案子有了进程,不用我在那里,他们就能办事,若事事都要我在,要他们那些下属又有何用?”
陆凝霜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觉得季盛泽这话有点炫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