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妍两手一摊，无辜地说道，“这位女士在飞机里走来走去，险些跌倒，就报了警说有人要害她。”

李乘务长忙跟着说道，“牟大姐现在情绪非常激动，还请您帮忙把她送回座位吧。”此时的李乘务长虽然仍禁锢着牟帆，但是已明显感觉到体力上的不支，脸上充满了无助。

这个安全员今年刚刚入职，起飞前特地被机长叮嘱了一番。那时他还想着怎么会有人可以令整个机组束手无策，现在看来，机长所言非虚。他连忙上前，和乘务长合力搭起牟大神。“您报警了是吧，我是本次航班上的安全员，现在请您先回座位上，我会全程保护您的安全。”

听了这话，原本还在挣扎的牟大神像突然有人撑腰般，挺起了胸膛，指着凌安巽恶狠狠地说道，“我不回座位，我要在这儿写材料，等下了飞机让警察把你和商务舱的那几个都带走。”

说着牟帆又转向李乘务长，“你，还有刚才商务舱的那个空姐，你们都要帮我写材料，给我作证，否则你们就是帮凶。”

“好的，好的，我写，我们写。”李乘务长忙顺着牟大神的话头，哄着她坐在了头等舱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上，同时嘱咐刚赶过来的小吴稳定商务舱旅客的情绪，不要让那边的旅客过来再和牟帆发生冲突。

头等舱暂时安静了下来，凌安巽此时才有机会转向黑衣女子问道，“你拉住我，是怕我会刺激到她？”

“我……”黑衣女子双眸低垂，凌安巽看得出她有些紧张。几个呼吸过后，黑衣女子抬起头，说道，“是的，我怀疑这位牟帆女士有‘双相情感障碍’，就是我们常说的狂躁症，所以才会拉住你。刚才是我唐突了，抱歉。”凌安巽发现黑衣女子说这番话时，虽然感觉有些不自信，但是眼神却不再像刚刚那样温柔似水，反而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没必要说抱歉，如果真如你所怀疑的，阻止我是最正确的做法。”凌安巽说道。

“那我刚刚推她的那下，刺激到她了吗？”雨妍心下一惊。

“的确会有一些，不过按现在的情形来看，牟帆的精神状况还在可控范围内。”黑衣女子声音越来越坚定，开始宽慰韩雨妍。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精神方面的专家？”凌安巽看黑衣女子对牟帆的状况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问道。

“专家不敢当，我叫魏惠灵，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在盛都慈心医院工作，此次是要前往锦城的霄云医院进修的。”黑衣女子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慈心医院的工作证，上面赫然写着“精神科主任医师魏惠灵”几个字。

“魏惠灵……”凌安巽不由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没有记错的话不就是魏家那位神秘大小姐的？也就是魏煜珩亲姐姐？虽然人有重名的可能，但是能坐头等舱出差的精神科医生可不多。再仔细端详工作证的照片上魏惠灵的样貌，双眼简直和魏煜珩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难怪自己会觉得这个女人如此亲切。

这位魏家大小姐之所以神秘，是因为她从来不参加魏氏的任何活动，姓名和照片也罕见报端。按照之前凌安巽在“观天”系统里查到的资料，魏惠灵小时候曾遭绑架，虽最后安全获救，但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最终确诊为精神分裂。因此她成年前一直休学在家，闭门不出，此后虽有传言其有可能已经出国，却再也没有公众视线中。现在看来魏家也是有意用了些手段将魏惠灵保护起来，而这位魏惠灵不知经历了什么，不但已经被治愈了，如今还成为了一名精神科医生，真可谓是励志的典范了。

“安巽。”耳边突然传来了韩雨妍的声音，凌安巽这才意识到，自己拿着魏惠灵的工作证看得太久，有些失态了。于是，凌安巽急忙递还工作证说道，“抱歉，抱歉。我是凌霄集团的谈判代表凌安巽，这位是我的助理韩雨妍。我刚才只是比较惊讶，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主任医师，真是太厉害。”

“过奖了，可能是我对这方面比较有天分吧，特别是对病人病情的初期控制上。”魏惠灵低垂眼眸，顺势收回了工作证。“凌小姐也很厉害啊，这么年轻就能代表凌霄集团这么大的集团去谈判。”

眼看两人开始了商业尬吹模式，凌安巽怕把天聊死，忙言归正传道，“哪里哪里，时运所致。对了，关于这个牟帆，魏医生有什么建议呢？”

就在她们谈话之际，头等舱后方又不时传来几声牟帆的怒吼。

“牟帆这个‘狂躁症’爆发得未免太频繁了，我还以为她是更年期综合证引发的易怒呢。”韩雨妍忍不住在一旁吐槽道。连平时温柔宽顺的韩雨妍都在吐槽了，可见这个牟帆是多惹人不快了。

“不，她还没有真正发作。病症大多都有个递进的过程，当到达一定累积就会爆发。我们现在所处的高空密闭环境本来就容易使人陷入焦虑，这对牟帆的状况只会推波助澜。所以我建议应该立刻将牟帆控制起来并实施治疗，以避免她病情突然爆发，危及到旅客和飞机的安全。”一谈到病人和病情，魏惠灵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一扫刚才还不太自信的状态。

“需要怎样治疗呢？我想牟帆目前的状况，应该不会轻易接受打针或者吃药的。”凌安巽说道。

“我这里正好带了一些针对‘狂躁症’的新型药剂，本来是想在进修的时候和同行们分享的，现在正好可以给她服用。”魏惠灵拍了拍自己随身的小包继续说道，“只是，一般我们都习惯于用针剂，这样见效快，操作起来也方便。但我现在只有片剂，按她现在这个状态要想个办法让她配合吃药才行。”魏惠灵蹙起眉，医者仁心，她着实是在为牟帆的病情担心。

“的确有些困难，不过我会尽力帮忙的。”凌安巽说道。

魏惠灵抿了抿嘴唇，“嗯，凌小姐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冥冥中好像会有一种力量将相似的人凑到一起。魏惠灵就是这样，没来由地对凌安巽产生了一种信任。

凌安巽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却又听到了牟帆的呵斥声，“上了飞机这么半天，你们为什么没提供食水，你们空乘都是怎么服务的？”

小吴心说，还不是因为你让我们写材料，刚要开口回怼，却被李乘务长拉住了。“抱歉，抱歉，我们这就安排。小吴，你先回商务舱服务，等下再过来。”

小吴虽然还心有不甘，却看到李乘务长直冲自己使眼色，这才明白过来乘务长这是让自己有机会远离这位瘟神啊。心领神会的小吴忙道，“好，好的，我这就去。”说着一路小跑回到了商务舱。而李乘务长也趁机三步并作两步，钻入了头等舱的操作间。

看着眼前的这一系列的变化，凌安巽瞬间有了主意，拉着魏惠灵跟着李乘务长进了操作间。

李乘务长看见来自凌霄集团和魏家的两位客人突然闯入，不由得一惊，虽然自己已是焦头烂额，但仍然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熟练地加热着早餐，一边专业地说道，“凌小姐，魏小姐，对不起，怠慢二位了。还请您们回到座位上去，我们马上就提供早餐。”

凌安巽笑了笑，说道，“乘务长，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您听听来自这位精神科魏医生的建议，也许可以帮助你解决眼下的难题呢。”说着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魏惠灵立刻明白了凌安巽的用意，开始言简意赅地向乘务长阐述了自己关于牟帆病情的判断。

“所以，按魏医生的意思，牟帆这是在病发边缘了？”李乘务长双眉紧促，眼神也闪烁起来。

凌安巽敏锐地捕捉到了李乘务长的反应，问道，“乘务长，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李乘务长犯了难，这本是公司家丑，可眼前的两人，一位是魏家的亲眷，一位是凌霄集团的谈判代表，在两家股东中地位颇高，到底要不要道破呢。

魏惠灵也察觉到了乘务长的顾虑，忙说道，“为了牟帆女士的身体健康，以及本次航班的安全，您还是尽可能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好帮助我做诊断。放心，医生是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的。而想必这位凌小姐也会守口如瓶的。”

凌安巽点点头，“放心，凌霄集团毕竟是贵司的股东，知道分寸的。”

二人的保证的确很有说服里，李乘务长也放下自己的担心，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盘脱出。

“您的说法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没有错。”魏惠灵听完说道，“这个病发作初期都只是表现为易怒并伴有被害幻想。但是病人因为说话条理清晰，一般人只会当做是一种偏执的表现，而忽略是病症发作，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虽然牟女士现在还没有更多过激的行为出现，但是离本次航班降落还有三个多小时，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建议给她用药，以避免我们无法预知的情况发生。

“可是，她一定不会配合吃药的呀。”李乘务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