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夜这小子满身血的抱着昏迷的你闯到了我房里,让我看看你的病况。我探了探你的脉息,不过是动了气损伤了心肺,只需我给你针灸后再静心修养便也不会危急性命。我看这小子的胸口被手掌般大的玉块几乎没根而入,伤口颇深,伤势较重,本想先给他救治的,但他坚持让我先给你针灸导致他失血过多,后又没护理好伤口,就感染化脓了。这小子再迟个两三天怕是就死翘翘了。”刘华玲皱眉道,看了眼听得傻了的王爷,也不管他转身便走了。
楚择旭闻言,心里既是心疼又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他把他送他的玉桌拿去送小初,台辨也不会发狂受刺激要杀小初,把玉桌毁了还伤了自己。想到小初,那个清清淡淡心思通透的女子,他理不清他对她是什么感情,只是总也不自觉的受她吸引,但他也无法对台辨的伤痛置之不理,看到他疼,他也心疼难过。
楚虚寅把手中的黑剑握得紧紧的,似是要把它给握断一般,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强迫她正视自己的存在,即便知道她的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位置,如果不这样,他对她还能做什么,那个眼里淡得好像什么人什么物都不能在其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的淡漠女子。
不,不是什么人都不能的,楚择旭,那个看似瘦弱得风一吹就会倒的男人就留在了她心里。
念及此,楚择旭感觉心又疼了起来,还有愤怒,熊熊燃烧的愤怒, 脚步一转,飞身跃上了一旁的假山一路往衡王府后面的竹林里蹿去。当他落地时,黑剑出鞘,黑色的剑光飞舞犹如盘旋舞动的黑蛇,煞气浓烈,当长剑掠过空中飘落的竹叶时,绿色的叶子便被一分为二了。
楚虚寅手上的这把黑剑是由深潭底下的千年沉铁经过反复的打磨锻炼而成,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这是他自一位武功高强的江湖游侠手里夺过来的。当日他一见到这把黑剑便知其必定是把世间罕有的宝剑,心生抢夺之意,但他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暗中使尽一切计谋还是把它给夺了过来。由此,他知道一个道理,这世上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即便是她也不能例外。
最后一剑狠狠挥出,黑色剑气划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半圆,一根手腕般粗大的翠竹应声而断。
韩念初想到那一夜闹得那么大,玉桌炸裂时那一声巨响,怕是把整个靖王府的人都震醒了,而她现在又不在酩香院,不知道那边会闹成什么样子呢?在玉桌碎裂时,她还看到了有一块玉块直直扎进了方台辨的胸口,他那身白衣瞬间便被染红了一大片。
闹得这般大的动静楚择旭不会不知道的,他也不会不管的,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在这里。她猜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楚虚寅的府邸——恒王府。
可知道了又如何,方台辨要杀她,楚择旭能保得住自己?即便他压得住姓方的,但楚虚寅呢?如此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武功高强,才智过人的人,他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正自寻思着,韩念初看到楚虚寅又走了进来,心里不由地绷紧了,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楚虚寅笑道:“王妃,本王亲自给你换药,你应该心存感激才对,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韩念初朝他伸手:“把药给我,我自己上。”
楚虚寅道:“王妃,本王是不是忘了告诉你这里既不是丞相府的梦园,也不是靖王府的酩香,而是恒王府本王的镜凌院。既然是在本王的地盘,王妃就该听本王的话才是。”说着便伸手固定住了她的身子。
韩念初挣了一下没法挣开,反而扯动了伤口,一阵剧痛疼得她眼泪都落下来了,便也不敢再动了。
楚虚寅看了她白皙的脸上挂着的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邪邪的笑道:“王妃,用不着这般感动。本王是自愿为王妃换药的。”
韩念初脸色一僵,冷冷瞪了他一眼。
楚虚寅一手按着她没受伤的肩膀,一手探到她的衣襟处,韩念初看着他的手惶恐的道:“你要做什么?”身子想往后退,却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楚虚寅看着她眼里的惶恐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呵……你说我要做什么。”见韩念初又要挣扎,又警告道:“你不想要你的右手了,随便动。”
韩念初果然静了下来。
楚虚寅小心地注意着不碰到她的伤口把她的肩头的衣服拉了下来,裸露出大半白嫩的肩膀,被玉块扎伤的地方就在肩头下来一点。
韩念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强压住心底的羞赧敢低头去看,太不堪,索性闭上了眼。
楚虚寅看到她瑟缩时的样子极其可爱,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又见她闭上了眼,一副任人宰割我见犹怜的样子,眸光一暗,眼光绕过她紧抿着的水红色的柔嫩唇瓣几乎忍不住就要亲了上去。
楚虚寅艰难的移开目光,当视线触到绑着伤口的纱布上那一抹刺眼的艳红时开始专注的帮她拆解纱布,处理已经裂开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帮她重新抹上厚厚一层药膏,拿过新的纱布一圈一圈的替她裹好,打上结。
做完这一切时,他抬头去看,韩念初依然没有睁开眼。但从她轻轻地颤动着的长长的睫毛可以猜得出来她心里的不安和无措。
楚虚寅眼光从她微微透着粉色的娇艳的脸上移开又落回她裸露着的白嫩的肩膀上,拿起她身后的衣服轻轻的帮她拉好,又自瓶里挖了一坨乳白色的药膏抹到她下巴的伤口处。
楚虚寅盯着她下巴处的伤口,是被剑尖从脖子处一直划到了下巴处,长长的一道伤口,虽不深,却刺眼得很,他不禁眯起了眼,眼里寒光点点:方台辨……
韩念初感觉到已经好了便睁开了眼,却猝不及防的落进了一双如潭水般幽深的黑眸里,眸里粼粼波光闪烁着说不清猜不透的复杂光芒,一瞬间几乎就被吸了进去。
两人靠得太近,近到都可以听到彼此跳得有些过快的心跳声,就在楚虚寅的美得有些虚幻的俊脸在她眼里慢慢扩大及至快要贴上她的唇时,韩念初头一偏,楚虚寅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楚虚寅闻着她的脸颊眸里寒光一闪,一手抓着她受伤的手防止她弄伤自己,一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板正,一双愠怒的眼牢牢的锁住韩念初的眼,像是要穿透她的眼看到她的心里去一般。
就在楚虚寅带着恼怒吻上她的唇时,韩念初低低的喊了声:“不要……”,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人贴和的唇瓣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韩念初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时,他才放开了她。
韩念初恼恨的瞪着他,冷声道:“放开我。”
楚虚寅笑了一下,便也放开了她,立起身来从床边走开。
“我要回靖王府。”
从背后传来韩念初清冷的声音,让楚虚寅离开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她说的不是梦园而是靖王府,垂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收紧,仍是没有回头,冷声道:“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在传靖王妃死在了靖王府那夜的大火中,你可以不必回去了。”
她死了?靖王妃死了?
韩念初不相信,她死了,那她算什么?
这个消息打得她措手不及以至于忽略了后面楚虚寅所说的大火。
楚虚寅转过身来又道: “如今你再回梦园也没有人知道你曾经嫁入过靖王府,就算你不回去也无妨,没人会知道你是谁。”
韩念初惊呆了,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
“你还决定要回靖王府再当你的靖王妃?”楚虚寅挑眉看她,脸色一片冷沉。
是啊!靖王妃死了,没人会知道她就是那个假的靖王妃,回到梦园,那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过着以前安然自在的日子。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让人看不透的邪魅男子,他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她离开?还有那个一直在她耳边温柔的喊她“小初小初”的清俊秀雅的男子呢?她能放得下?虽然她不甚清楚方台辨和楚择旭之间的纠葛,但她清楚的感受到那个男子给予她的温暖以及那个男子的靠近。她不能就这么离开,什么都没有理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她做不到。
楚虚寅看着一直沉默的韩念初,心里虽知不可能可还是带着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
一片静默里,两处心思,剪不断,理还乱。
待把一切思虑清楚后,韩念初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清明如水,淡然而坚定的道:“我要回靖王府。”
楚虚寅心里又是一阵刺痛,脸上的表情更冷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韩念初听着从门口传来的“嘭”一声巨响,脸上神色不变,但她清楚他是不会放她走了,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吧,总有机会可以出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