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可沈玉潇的心情还是没什么变化。想到沈家和李明德,她还是恨不得立马除掉他们。
“县主,到了。”丹青看沈玉潇在闭目养神,小声提醒道。
依旧是正南门,沈玉潇勾起了嘴角,想来她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就连李明德也是侧目以待的事情已然传遍了宫闱。宫中之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若非被皇帝看中,她一个尚书之女怎么可能从正南门入。
沈玉潇扶着丹青的手下了马车,她虽是武将之女,毕竟只是在京中长大,京城闺阁中的小姐,可个个都是人比花娇。
她刚一下马车,就有宫女迎了上来,是雨荷。沈玉歆的贴身婢女,长平侯府的家奴,沈玉潇也是见过几次的,不过好在雨荷未曾见过她。
沈玉潇第一次觉得外室女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不好,若不是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她行事不会那般方便,她目前见不到沈约,宁月娥就算发现她也未必会告诉沈约。
要等沈约发现她,应该还有一段时日。
“见过长平公主。”正走着,李玲悦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丹青担忧地看向沈玉潇,沈玉潇立马低头行礼。
想到那日见面时,沈玉潇的样子,一听说今日沈玉潇会入宫,她就匆匆跑了过来。
“抬起头来。”李玲悦看着低头垂眸的沈玉潇,冷声吩咐道。她的青阳公子从来不会谦顺的同人行礼。
可这容颜未必也太过相似了,尽管已经见过一次,李玲悦还是忍不住愣在原地。她看了眼沈玉潇一旁站着的雨荷,认出是沈玉歆的人,沉声道:“本宫有话同……彩凰县主说,你去那边等她吧。”
“是。”李玲悦在宫中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故而雨荷也不敢轻易招惹,只能应下。
她行礼退至一旁,带她走远,李玲悦才再次转头看向沈玉潇,问道:“你家中可有兄弟?”
“原也是有的吧,只是父亲在青州家中被山匪洗劫,无人生还。”沈玉潇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伤感,“臣女在京中长大,父亲也是近日得见。”
这些事情李玲悦自然已经知道,她摇了摇头,勾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算了,他是丞相的公子,又怎么会与尚书大人有关系呢,你和他相似应该只是碰巧吧。”
原来她的离去还是有人在意有人难过的吗?沈玉潇心中有些动容,可是她知道现在她与长平公主只是陌生人,如今她已经身不由己。沈玉潇整理好情绪,笑着看向李玲悦,笑着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你可曾听说过沈青阳?”李玲悦看着沈玉潇问道。
“自然是听说过的。”沈玉潇笑着点头,李玲悦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青阳公子名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饶是青阳公子不喜露面,京中也不知多少女儿家为之倾心呢?”
李玲悦的希冀渐渐淡去,低下头有些茫然:“是啊,多少人为他倾心呢……只可惜英才多短命。”
沈玉潇听着李玲悦的语气,略微蹙眉,她昔日扮作男子,才情一绝确实有不少人倾心,甚至还上门提亲,不过都被沈约拒绝了。
谁让她是女子,不能娶妻,不然沈约又如何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呢。以前她倒是没有太在意李玲悦与她亲密,如今想来许多举止未免太过不寻常。
莫非……
沈玉潇不敢再想下去,低声提醒道:“公主,逝者已逝,你又何必如此伤怀。”
“是啊,逝者已逝……”李玲悦叹息了一声,看向沈玉潇,神情比方才好了许多,“你怎么进宫来了。”
“贵妃娘娘约了臣女品茶。”沈玉潇恭敬地答道,面上笑容十分得体。
李玲悦这才彻底回过神,略显歉意地看了沈玉潇一眼:“倒是本宫不好,耽误了你的时间了。”
雨荷在一旁站着,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心里却是警惕起来,难道这县主与公主也有交情吗?
她家主子天真,可是她却不得不替主子多打算几分。
沈玉潇点头行礼,朝雨荷走去,一看到沈玉潇,雨荷就忍不住问道:“县主同公主认识?”
沈玉潇皱眉看了眼雨荷,雨荷自知失礼正准备请罪,沈玉潇却是勾起了嘴角:“不过是上次赏花宴上见过一次,并不相熟。公主不过是问了我几个问题。”
雨荷皱眉,想到刚才沈玉潇恭敬的模样,确实也不像相熟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沈玉潇去了沈玉歆宫中。
“未央宫”三个大字在牌匾上赫然发亮,宫门恢弘,朱漆明艳。踏进宫门,就是一个小园子,栽种着稀有花朵,与沈玉歆在沈家的院子相差无几,看来李明德也为她花了不少心思。
沈玉潇勾起嘴角往里走去,走到前厅雨荷就已经停住了脚步:“娘娘在里面等县主,奴婢就不进去了。”
沈玉潇点头,雨荷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沈玉潇走了进去,沈玉歆一袭天蓝色绣花裙子,料子轻薄如蝉翼,一看就是上好的天蚕丝。
头上钗环镶嵌的更是极品血玉,连画眉用的也是螺子黛,不愧是宫中第一人,沈玉歆正端着茶盏,看到沈玉潇来了,立马笑开:“你可算来了。”
“见过皇贵妃娘娘,臣女方才遇见了长平公主,故而有所耽搁,还请娘娘恕罪。”沈玉潇行礼,恭敬地道。
沈玉歆连忙扶起沈玉潇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如此,不过长平的性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可有为难于你?”
看着沈玉歆的样子,沈玉潇有些动容,真是无法想象她竟然是宁月娥的女儿,也不知日后,她是否会始终如此。
“没有,多谢娘娘关心。”沈玉潇笑着摇了摇头。
“那便好,坐下罢,这是皇上昨日命人送来的大红袍,本宫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品鉴一二了。”沈玉歆拉着沈玉潇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盏。
沈玉潇挑眉,她往日倒是最爱这茶入口的韵味,李明德得了赏赐也总会分给她,沈玉潇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暗自点头,还是从前的味道。
“如何?”
“味道很好,香气独特。”沈玉潇笑着道。
沈玉歆也勾起了嘴角:“果然,就只有你能与我品鉴一二。”
“娘娘过誉了,若非娘娘臣女恐怕连此茶都喝不到呢。”沈玉潇低头掩饰住情绪,不过是说了句好,哪里谈得上品鉴。
“玉潇,你太过客气了。”
沈玉歆突然换了沈玉潇的名字,沈玉潇倒是一愣,不过沈玉歆是皇贵妃,自然是想如何叫她都可以的。
另一边,李玲悦看沈玉潇走远后,转而去了李明德那里,李明德看到李玲悦的样子,与往常不太一样,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又去了何处,何人委屈你了吗?”
“没有,只是方才见到了沈玉潇,我想起了青阳。”李玲悦在李明德身边坐下,语气低沉,“皇兄,你说青阳身子那么好,怎么会突然病逝呢?”
沈青阳名满天下,死后自然是要找个像样的名头的,李明德便让沈约对外宣称病逝。如今听到李玲悦提起,李明德有些心虚,低下头道:“可能是命数吧。”
李玲悦沉默不再说话,李明德转了话题:“你如今年纪已经不小,是否也该考虑找个驸马了?”
“我才不要呢。”听到驸马,李玲悦回过神来反驳道,“皇兄还是安心批阅奏折吧,臣妹告退。”
说着,行礼走出了御书房。李明德再度拿起奏折,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奏折,朝刘全道:“走,陪朕去看看皇贵妃。”
刘全想到李玲悦方才所说,这是去见皇贵妃还是去见彩凰县主显而易见,不过主子的事情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议论的,刘全低头应下,随着李明德一同去了沈玉歆处。
“皇上驾到——”传唱之声响起,沈玉歆一脸喜悦,沈玉潇却是忍不住蹙眉。
这是巧合,还是皇宫中处处都有李明德的眼线?沈玉潇深思起来,看来日后行事还要更加小心啊。
正想着,李明德已经走了进来,沈玉歆起身,沈玉潇也只好跟着起身跟在沈玉歆身后,行礼相迎。
终于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李明德勾起了嘴角,他低身扶起了沈玉歆,装作惊讶地道:“彩凰也在此?”
“臣妾觉得宫中甚是无聊,故而特意宣了彩凰县主进宫作陪,如今正在品昨日皇上送来的大红袍呢。”沈玉歆笑着开口。
李明德略微皱眉,沈玉歆竟要与沈玉潇交好,莫非丞相是另有所图?听到大红袍,李明德才转了心思:“看来倒是朕不好,扰了贵妃与县主品茶的雅兴。县主觉得茶如何?”
“臣女觉得味道甚好,回味甘醇惹人流连忘返。”沈玉潇勾起嘴角,笑着开口。
李明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而又笑着道:“既然县主觉得好,一会就多带些回去。”
“多谢陛下。”沈玉潇行礼道谢。
李明德点点头:“皇贵妃既然无聊,日后你有空便多来陪陪她吧。”
“是。”沈玉潇应下,沈玉歆也是一脸喜色。
沈玉潇明白李明德必然是已经起疑,即使面上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