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嘉弱弱的问,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电话找人来救援了,但是这唯一的办法在刚刚就已经破灭了。
这荒郊野岭,没信号。
手机上方的无信号三个字就像宣告死刑了般在那静静看着这人间的小家伙瞎蹦跶。
韩城安极其冷静的看了看两边的车距,幸运的是虽然车子开出悬崖一段,但是刚刚因为方向原因,挂到了一棵树,车子直接歪着冲了下来,这样的结果就是顾叶嘉那一边离悬崖上更近一点。
“你可以吧!”
这样冷静的韩城安让顾叶嘉不习惯,这是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在生死面前如此的淡漠。
顺着韩城安的目光,顾叶嘉似乎是懂韩长安想要做什么,但是她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起身离开这个副驾驶的位置,那韩城安极可能在重力的作用下和这跑车直接栽进这深不见底的悬崖。
顾叶嘉的眼中已然噬着眼泪,她不允许他这样做,她宁愿自己深陷不安,也不愿那个人是韩城安。
韩城安看着顾叶嘉红了的眼,嘴角微微上扬,突然伸手抚着顾叶嘉白皙的脸庞,
“我不会有事的。”
“我保证。”
似乎是想让顾叶嘉更安心,他揉了揉顾叶嘉的头发。
“你出去了,我才有机会出去。”
看着顾叶嘉极不信任的目光,韩城安只能轻声的安慰道。
顾叶嘉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车子是撑不住多久的,在韩城安鼓励下,顾叶嘉勇敢的推开了车门。
车子开门的瞬间,在惯性的作用下开始摇晃起来,顾叶嘉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脸上出了细细的冷汗,那一步之遥的距离在往日看来是如此的轻松不过,现在看来确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两个人身上的安全带已经都被解了下来,但是赛车不同平常车的座位却让顾叶嘉起身的时候废了好大的力气。
车子还在晃动,顾叶嘉真的怕自己跳上了悬崖边,就再也看不到韩城安了。
顾叶嘉的泪滴流进了脖子里,呼啸的风随即便把它吹干了,凉意却渗透进顾叶嘉的骨子里,这是对生命的畏惧,而非敬意。
一步之遥而已,没那么难,顾叶嘉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眼前尽是平地,她纵身一跃,整个身子便扑在了泥土里,扑到空气中的泥沙进到顾叶嘉的嘴中,原来,泥土不是芬芳的,而是如此的腥膻苦涩。
但是顾叶嘉无暇想这些。
在顾叶嘉跳车的瞬间,车子因为少了一部分的重力而向着韩城安坐着的方向坠去,电石火花间,顾叶嘉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拉住了韩城安。
韩城安不胖,但是满身都是坚实的肌肉,这样的重量即便对于曾经撸铁的顾叶嘉来说,还是有如四两拨千斤。
顾叶嘉的眼泪滴到韩城安的脸上,韩城安的表情突然变的狰狞,凶神恶煞般吼道:
“放开我,这样咱俩都要死。”
顾叶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头还在用力的摇着,像是要摇断了。
顾叶嘉另一只手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悬崖边那棵被撞歪了的树。
“你就算...爬...你也要...给我..爬上来..我不能没有你.”
顾叶嘉沙哑的嗓音在风中尤为轻微,入耳只有点点呢喃声,顾叶嘉坚定的眼神却让韩城安突然有了希望。
我怎么可以死,明明答应过她的。
我如果活下去,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好不好。
韩城安的脸上的泪水更多了,也不知是顾叶嘉滴落的还是自己刚刚流下的。
眼看着顾叶嘉已经没有了力气,但是还是拉着韩城安的手不放,像是拉着随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可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人,怎么可能松手。
韩城安另一着手从岩石上松开,顺势抓住了一臂之远的悬崖边。
在生命面前这样的一步之远和一臂之远是多么的遥远和艰难。
顾叶嘉觉得希望更大了,手指狠狠的抓着树皮,磨出了血却浑然不知,仍然死死地握着那只手。
韩城安艰难的用尽自己的臂力向上爬,半个身子已经快上来了,脚下却踩了空。
幸运的抓住了和顾叶嘉一脉的树干,用力一撑,整个身体便上来了。
如此简单的事情却在死亡的面前失了勇气。
韩城安趴在地上,嘴中大口的喘着粗气,灰尘吸到嘴中仍感觉香甜,因为恐惧和气力散尽而体现的疲惫感一览无余。
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另一只手失了力气,但是并没有抽出去,就那样摊在自己的手心里。
韩城安艰难的撑起身子,看着顾叶嘉劫后余生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脸上布满了灰尘,像个泥人。
一把被韩城安抱进怀里的那一刹那,顾叶嘉觉得自己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倾盆在韩城安的身上。
顾叶嘉的嚎哭声遍布在整个荒漠上,尤显凄凉,路过的鹫鹰也跟着附和着。
只有顾叶嘉和韩城安知道,这是鲜活生命存在的音律。
韩城安抱得那样紧,仿佛就像是要把顾叶嘉镶进自己的身体里了一样。
顾叶嘉哭的厉害,哭到竭尽时,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韩城安缓缓放开顾叶嘉,光落在她脸上,似一朵盛开在彼岸的鲜艳的花。
“如果我死了,你......啊呜!...”
话说了一半,顾叶嘉拿起韩城安的手臂一口下去,痛感顺着手臂直达神经中枢,让韩城安忍不住的皱紧了双眼。
顾叶嘉真的用力,不然牙印下面怎么会流出刚刚好填满牙印的血呢!
“你若是再这样说,我就亲自给你做个纹身,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纹身,让你夏天再也不敢穿短袖。”
顾叶嘉奶凶奶凶的样子让韩城安觉得可爱,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顾叶嘉也不躲,就这样感受着他手上的体温。
这里没有莫名其妙的追杀,没有血性的死亡,有的只是眼前的心上人,即便对方不知。
两人都缓了神,见落日在西山处烧了半片天,觉得这荒漠也不是无半分情面,至少在这荒野中还有如此绝丽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