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节课,偌大的教室内,学生们都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座位,一般自己宿舍的都是三五成群坐到一块听课,而唯独她们416宿舍仿佛都不认识对方那样,四个人竟然各坐一方。
文朔语坐在角落那边在默默地听课,发现有什么在她后背爬着,她心脏一紧,随后又发现那种感觉很熟悉,她缓缓拧转身体向后看,红蜈蚣,是昨晚上那条,她笑着低声对它说:“怎么是你呢,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红蜈蚣在她后背呈S状爬行,这动作有多妖娆就有多妖娆,直把文朔语弄得嘻嘻低笑,那实在是太痒了,文朔语觉得这条蜈蚣是她遇见过的最调皮的蜈蚣。
今天上的是政治课,班主任陈学槮一上课就开始喊改革开放的口号,要求全班跟他一起念,不过似乎念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陈学槮见大家热情不高,就用教学棍一敲桌子,厉声说到:“大家不大声念就是政治觉悟不高,是不是要抓到舞台上认真反省。”
陈学槮这么一骂,底下就开始跟着念了起来,整个教室声音也开始洪亮起来。
文朔语拿书本挡着自己桌子上的蜈蚣,也跟着小声念起来,不过手却不断和蜈蚣在玩耍,就在文朔语和蜈蚣玩耍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有人来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喊口号,无聊不无聊啊!”
文朔语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一个叫做王强的男同学打扰了课堂。王强这么一闹,全班又鸦雀无声了,一个个都看着他又看看班主任。
班主任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指着王强说:“你侮辱人民的思想,存在个人英雄主义,投机倒把……”
“闭嘴吧你,我爸出资那么多钱来投资你们学校的建设,不是让我来听你们废话的,能讲些本少爷爱听的内容吗?”王强打断了陈学槮的话,陈学槮脸色黑沉,班上的同学讶异地看着王强,虽然说王强那个开上市公司的老爸是捐献了爱心资助支持了学校的建设教育,但是他也没理由那么嚣张,一点不懂得尊师重道吧。
“王强,你屡教不改……”陈学槮指责道,王强却继续打断了他:“行了,你继续,本少爷懒得听你这老掉牙的说,本少爷现在要下课!”王强说完就拿起书包站起来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教室。全班人都面面相觑,陈学槮的脸已经黑沉如墨,眼神带着狠厉看着王强出门的背影。
经过这么一小闹,班上就开始有人在下面议论纷纷,陈学槮一敲桌子厉声喝道:“还要不要上课!”全班又鸦雀无声了,很快同学们就都开始进入了状态不敢再嘴碎了。
自从第一天第一节课后,文朔语就没有再见过王强出现,上课前班长念名字,念到王强的时候,也没有人应,文朔语心想这位同学态度也真的太蛮横了,就算他父亲资助了学校教育,可是学校也不是他家开的啊,都连续三天了不来上课,怎么觉得他把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家,他爱来就来,想走就走呢?
富人的想法她真的不懂,她只有专心致志地学习,才是她将来唯一的出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和眼前的求学之路,她不敢有多余的心思呆着,因为一呆着她就会想起惨死的奶奶,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就铺天盖地而来,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崩溃的。
幸好有红蜈蚣和她朝夕相处,陪着她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去饭堂打饭,一起去图书馆温书,她心中就会泛起层层温暖。
不过红蜈蚣很调皮,她都把它藏在书包里,可是它老是趁她不注意就会偷溜出来,钻进她衣服里面挠痒痒,或者在她看书的时候夹在书页里面当书签,害她一打开得马上关上书,她生怕别人看到,毕竟两个手指那么粗的蜈蚣,任谁见到都会惊叫一声引起骚动的。她不想再成为众矢之的,她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度过四年,毕竟这里已经是她最后的归宿了。
这晚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文朔语默默地收拾好书包,坐着看同学们离开,她习惯所有人走了之后她才走,这就尽可能地避免了与人交流,也避免了可能会产生的矛盾。
文朔语已经算是最迟的了,可是今晚王斯贝就更迟了,她在地上不断找寻,似乎是丢了东西没找到,却怎么也找不到,王斯贝懊恼地站起来不断挠头,显得很着急。
文朔语见人也基本走完了,也就打算站起来走了,王斯贝看到了她后说:“朔语, 你也那么迟还没有走啊,我的笔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找呢,这支笔对我很重要,是我妈妈送给我升学的重要礼物,我不能丢了,求你了,帮我一起找吧。”文朔语也不好推脱,答应了一起找,结果两人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最后终于在一张书桌的桌脚处找到了王斯贝的那支钢笔。
当王斯贝捡起笔嘴已经粘了尘的钢笔的时候,她笑逐颜开,那个失而复得的开心模样让文朔语感觉酸酸的,真好,人家都有家里人的一点念想,她和奶奶匆匆分别,再见时候已经是天人一方,根本没有什么纪念品留下,现在除了回忆之外。记忆藏在脑海里,应该是个不会轻易弄丢的纪念品了。
“哎呀都这么晚了,宿舍得关门了,咱们快走吧,真不好意思连累耽误你了。”王斯贝看了看手表惊叫道。
于是两人就一起快速地离开了教室,因为是最后一堂课的原因,又加上她们耽误了时间找笔,此刻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校园内也没多少学生在走动了,皆因学校规定晚上11点宿舍楼就会关闭大门,超过时间要进入的都一律要登记,事后还会有老师来查访这名学生为何要迟归,理由不合情节严重的还要被记过甚至处分,所以大家都不敢违背。文朔语和王斯贝两人一刻不停快步径直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朔语,学校太大了,我怕是规定时间内赶不及,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很近的,不如我们炒小路吧。”王斯贝说,文朔语点头就跟着她走了,来了好几天了,可是文朔语基本不逛校园,所以只认得出教学楼、宿舍楼、饭堂、图书馆这几条大路,别的地方都没有去过,更别提小路了,所以她也只有跟着王斯贝走的份。
这的确是一条小路,周围长满草,树也多,还比较静谧,九曲十八弯的,王斯贝笑着指着前面的一棵树说:“你看那树,我认得出那树了,绕过这棵树再走一点就到我们宿舍了。”
文朔语紧紧跟着王斯贝,在两人经过那棵树的时候,一阵怪风吹过,刮了两人一脸,两人眯起了眼,但是很快这阵怪风就过了,两人打算继续前行,却感觉到身后有什么晃荡的声音,两人停住脚疑惑地互相对视,然后狐疑地回头看去。
只见微弱的月光照耀下,夜风微凉,轻轻吹拂着树上吊着的物体,从这个物体上面似乎还有什么吊了下来。
两人愕然,慢慢抬起头来,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王强的脸呈现在她们眼前。
从树上吊下一条粗长的树枝绑住了他的脖子,他吐着舌头,双目圆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不就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吊死鬼吗?原本吊死的人是不会流血的,可是王强的身下全是血。
王斯贝已经吓得瞠目结舌石化当场,文朔语也很害怕,可是或许刚经历过可怕事情不久吧,她比王斯贝状态好一点,她低头看去,瞳孔突然放大,因为她看到了,看到了王强的双腿裤管破烂,里面的脚竟然是森然白骨。
穷凶极恶的骷髅腿村民、变态吃生人腿的村长、惨死的奶奶,一个星期前那一幕幕全部浮现在眼前,文朔语突然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全身恶寒。
“惩罚……惩罚……”风吹过,树影婆娑,伴随着一把若有若无的声音飘过,传进了文朔语的耳朵里,一下子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跑,快跑!”文朔语颤抖着双手要拉王斯贝,王斯贝回过神来大叫道:“死人了,死人了!怎么办,死人了!”“快跑啊,快告诉老师!”文朔语拉着只会一味慌乱的王斯贝,生拉硬扯地带着她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