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朔语又是糊里糊涂地醒来的,她一醒来就全身都像是散架那样,可是随着清醒,昨晚的记忆也如数恢复,一回想到王强死得不明不白的,宿管处阿姨不相信她,就连和她一起发现王强死状的王斯贝也选择充耳不闻,这真的是很奇怪,或者说人情冷暖?
后来自己好端端地洗澡,突然发现闹鬼,自己被吓得半死,后来却竟然沉浸在这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鬼”身上,文朔语羞惭脸红。
这个早上她整个人的脑袋都是黏糊糊的,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上课去了,她记得昨晚她们炒小路经过的那棵树的方向,其实就是离女生宿舍大楼后面不远处的一条人工小林道,因为学校是四面环树的,她们上课的第一教学楼和女生宿舍楼的位置也比较靠近学校的围墙边缘,所以从小林道来女生宿舍是最近的。
文朔语出了宿舍楼大门,眼光看向后面,心有余悸,她想她不用再告诉宿管处阿姨一次了吧,因为那个地方虽然是学校的边缘,可是还是会有绿化工来护理植物的吧,那就一定会有人发现王强死了,然后报警吧。反正她说了也没有人相信,那干脆就还是先去上课吧。
文朔语还是独自一人走着,王思贝也出门上学去了 ,她经过了文朔语的身旁,那表情神态很是轻松自在,完全没有像昨晚的慌张,文朔语很想跟她说话,可是无从开口,眼看着她经过了,也只有作罢。
到了教室,文朔语还是找了一个偏角落来坐。预备铃敲响了,王斯贝例行走上讲台拿着名单念名字。
“张小珊?”“到!”“李永明。”“到!”“周忠杨。”“到!”“王强!”“到!”
当王斯贝念到王强的名字的时候,文朔语吓了一大跳,她分明见到在人群中,王强举起了手,然而王斯贝在听到王强说“到”的时候,王斯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继续念下一个同学的名字。
文朔语不敢置信,她突然叫道:“等一下!”王斯贝停下了念名字,全班同学都回头看向文朔语,也包括刚才喊到的王强。
文朔语看到了王强的脸后,他完全就是一个完好的人,脸色红润和那晚上毫无血色双眼圆瞪的死人样完全两个样子,王强是坐在外面那一排的位置,文朔语就从自己座位走出来,慢慢地走近他,看向他的双腿,她发现,今天的王强穿着短裤,他一双长着毛的男孩腿完好无缺。
王强发现她神经兮兮地盯着自己看,还不断看自己的双脚,他就有点恼怒了:“喂,你这人是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吗,你怎么突然跑过来盯着我看。”
文朔语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没死?”
王强恼怒地说:“你才死,你怎么说话的,诅咒我死,你全家才是死呢!”
文朔语被吼了一句,可是她依然不敢置信,她抬头看向王斯贝,只见王斯贝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
文朔语说:“班长,昨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看到的,在那小林道上,我们看到王强他吊死在了树上,你、你是鬼。”
文朔语此话一出,全班哗然,王强已经站起来非常生气地瞪着她骂道:“文朔语,你是不是有病,一大早诅咒老子死,还说老子特么是上吊死的,我得罪你什么了,你这样说我,信不信我告诉我爸,让你没得在这里念书!”
王斯贝也走下来对她说:“朔语,你怎么了,你今天说话怎么神经兮兮的,我昨晚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看见王同学他……什么了,我昨晚下课以后是和舍友一起回宿舍的,我们也没经过小林道啊。”
王斯贝的舍友周薇站起来说:“就是,你自己发神经,为何扯上班长,你这人怎么那么可恶!”
所有人都在议论文朔语一定是个神经病,文朔语看到周围的人没有人相信他,王强似乎已经怒到要打她了,王斯贝又一副看神经病那样看她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刚才是鲁莽了,事出有因必有妖,王强如果昨晚的确是死了的话,那就一定不可能活着,既然现在他还活生生站在那里对自己怒吼,而王斯贝的反应也似乎毫无知情那样,那么情况就一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她已经见识过鬼村长鬼村民,也见过鬼梳头,昨晚还被鬼欺负,她相信她一定没有看错,在自己面前的王强一定有问题。
可是既然没有人相信她,她只有退一步了,她说:“对不起王强同学,我说胡话了,对不起。”文朔语低下头打算回到座位上,怎料王强却拉住她的手臂喝道:“喂,你一大早诅咒我死,就想这么样就走了。”文朔语说:“我已经道歉了。”王强骂道:“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来干嘛。你对我造成了诽谤,给我造成了精神损失,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
“吵什么呢!”陈学槮走了进来,看到这里闹哄哄的,不悦地骂道:“都在这里簇拥着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上课铃声响过了,你们还不回到座位上准备上课?”
王强冷笑道:“班主任,这个死女人一大早盯着我看在胡说八道,说我死了,说完还想走,你就不该惩罚一下她吗?”
陈学槮上前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斯贝说:“班主任,其实也没有什么了,没有王强同学说的那么严重,就是我刚才在点名,点到王强同学的时候,文朔语同学就突然说有事情,然后她可能是想跟王强打招呼呢,所以才会用了那么奇怪的打招呼方式的,其实都是一场误会。”
王斯贝的解释有点苍白,别说王强不信,陈学槮也不相信。
陈学槮说:“文朔语,我们学校明令禁止宣扬封建迷信,杜绝牛鬼蛇神,你刚才说王强的坏话,还说他是鬼,简直是一派胡言,你的思想严重违反了思想深化纪律严谨的原则,看来,你的确需要接受深层教育!”
文朔语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她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深层”教育了。
一块木牌用麻绳串着,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木牌上写着“封建思想罪大恶极”八个用红色油漆写的大字,并且文朔语必须要挂着这个牌匾站在校园操场的舞台上。
“这是人身攻击,班主任你不能这么做!”文朔语不是没有文化的人,她知道这样子绝对是对人格的侮辱,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警察扫黄赌毒现场抓人也会给疑犯戴上头套,上电视也会打小格子,现在要他这样挂牌站在舞台上仿佛被批斗那样,每个人经过都会像怪物那样看她。
“死不悔改,那你就退学,我们学校不要你这种学生,影响他人!”陈学槮骂道。
一句话噎住了文朔语,如果学校退了她学,她就无家可归,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没有念过大学,学历低出到社会里能做什么,文朔语把泪水咽了,咬着牙戴上了那个牌子,默默往操场舞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