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去,三三两两的学生见到了,都好奇地看着她,有些人投来疑惑不解的眼神,有些在看神经病,有些最不礼貌直接就哈哈大笑取笑她,她低着头充耳不闻,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挤兑排挤,她就没有做过一件事是让别人称心如意过的,可是,以前天大的事情塌下来,奶奶都会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为她排解患难,哪怕她也知道奶奶的肩膀是那么老弱,就算奶奶拼了命有时候也难免会让她受到伤害,但是没关系,那时候只要有奶奶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文朔语快步跑到操场舞台上,想找个偏一点的位置站着,可是舞台是露天的而且非常广阔,根本没有偏僻一点的位置。
烈日下,文朔语汗水涔涔在这里暴晒,可是她依然不敢离开半步。底下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他们一个个围在舞台前对着文朔语指指点点,文朔语强忍着泪水忽略那些风言风语。
下课铃声响起来了,越来越多的师生走了出来,一个个经过都在看舞台。不知道是不是文朔语的错觉,围观的人群中数他们班最多。王强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舞台骂道:“大家知道上面那人是怎么回事吗,她今天早上突然对着我说我死了是鬼!”
周围的同学惊讶不已,有人问:“那么这位同学,你不会是鬼吧。”王强不好气地对那个同学说:“这位同学,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吗,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啊,我要是鬼这大太阳下我站着不早魂飞魄散了。”周围的同学都同意,另外一个同学说:“难怪她会被惩罚,不过这也是太重了吧,都没有人权了。”又一个同学说:“我们是A大的学生,当然是要比别人更加严格了,学校没有错啊。”然后议论的同学都一个个一边倒,都认为老师这样处罚是正确的,没有人站在文朔语那边,甚至没有人给她递一口水喝。
在王强的大嘴巴大肆宣扬下,议论声不但不见少,而且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觉得文朔语不是一个神经病,就是一个三观不正的人,难听的话不绝于耳,嗡嗡嗡地在文朔语周围像蜜蜂那样飞。
文朔语咬牙忍受,不过很快她就能解放了,有校园喇叭宣布文朔语已经受到了惩罚,今次就是小惩大诫,若有再犯,就会记过,情节严重的会被处分,甚至是被辞退,这次的事件的目的是以儆效尤。
广播一播完,文朔语再也忍受不住压力将挂在自己脖子上那块难看的牌子扔掉,然后就跑下舞台,往着人少的方向狂奔。
她不断地跑,不断地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要还有人的地方她就远离,跑着跑着,然后脚下不稳一下子被绊倒了,痛得她龇牙咧嘴,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最后放声大哭,狠狠地发泄着自己的苦楚。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一把温柔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来,文朔语惊讶地回头看去,阳光有点刺眼,她看不清楚,她就坐起身再次回头看去,只见那人走了两步,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阳光,让文朔语看得真切。
只见阳光下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孩,他身穿白色衬衫棕色休闲裤,戴着一副黑边圆框眼镜,有点淡淡的儒雅风。此刻他正对着文朔语友好地微笑着,发现她坐在地上,就弯腰伸出双手说:“同学,你是不是刚不小心摔倒了站不起来, 要不让我扶你起来吧。”“不用,不用你们那么好心!”文朔语拒绝了他扶自己。
男孩并没有恼怒,他稍微走远几步说:“同学,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和你是同班同学,我叫李木仁,我认识你,文朔语同学。”
文朔语说:“刚才你们还笑话不够我吗,你这是继续追着我笑的是吗跟?”
男孩说:“文朔语同学,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笑话过你,我觉得老师和同学的做法都不太好,可是我也是人微言轻,没办法说服他们,请你不要怪我,我刚才看见你跑到这里来,我是担心你才跟着你过来的。”
文朔语冷冷道:“虽然你是我们班的同学,但是我们并不认识,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来担心我?”
李木仁蹲下来微笑着对她说:“文朔语同学,我和你一样,也是穷人家孩子出生的,而且我还是单亲家庭,我爸爸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将我拉扯大,我也是个从小备受白眼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不管我们怎么穷困潦倒,被别人多么唾弃都好,我爸爸始终都是咬着牙关做人,从来不自轻自贱,我一直以他为榜样,所以我每天都是努力开心地做人,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文朔语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对了,看衣着打扮就知道,而且每个学生入学前都有基本信息,虽然不是公开化,可是也不算得是什么秘密,她从小上学都不跟人多说话,可是大家都还是知道她身世。不过文朔语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李木仁的话以及态度,这还是第一次有同龄人会和她说这些,她从来就没有半个朋友,也不会有人这么推心置腹跟她说话,文朔语安静下来,感觉到了共鸣。
李木仁依然是微笑着看她,他再次伸出手来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反正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专业也一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啊,等我们毕业面向社会成为有用的人才后,改变家里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到那时,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这番话说到了文朔语的心坎里去,而对于“朋友”这两个字,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提出,她心里既感动又激动,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抬起来,李木仁见状,微笑着也伸出自己的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我重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李木仁,B市真胡镇鹿马村第三屯人,你呢?”李木仁说。
文朔语低声说道:“你好,我叫文朔语,A市来东镇冰井村人。”
两人介绍完毕,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虽然今天过得很糟糕,因为李木仁的出现,文朔语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转了起来。虽然校园生活似乎也举步维艰,但是她依然要努力坚强地过下去,她的命是奶奶换回来的,奶奶一定是算到了村子会有大事发生,才会那么匆忙就赶她出去,还千叮万嘱不要回来,可是自己还是回来了,差点死于非命,差点辜负了奶奶的一片良苦用心,现在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那就要好好珍惜,不但不能死了,还要好好地活着。
文朔语经过校园某一处,看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文朔语突然很想打一个电话,可是她不知道打给谁,打给奶奶吗,一想到奶奶的惨状她就心痛欲裂似乎万箭穿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步还是不知不觉地步入了电话亭内,她抬头看到电话,就举起话筒,想了想,还是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她知道,那一头肯定是没有人接听的,但是她就是想打一下,哪怕是听到机械的嘟嘟声,也能慰藉她此刻的心。
电话那头拨通了,出现了悠长的“嘟”声,铃声已经响了一分钟,差不多快响完自动结束了,文朔语自嘲地笑笑,打算将话筒放回去挂断。
“喂?”就在文朔语已经将话筒从耳边拿开就要挂上电话机上的时候,那一头似乎是有人接通了,发出了回声文朔语听到了,可是文朔语的听觉还是比手速速度稍微慢了一点,她的手还是就势将电话筒挂了上去。
那一刻文朔语石化了,但是她的心脏却无来由地怦怦加速直跳起来,下一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马上拿起话筒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接通了,文朔语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奶奶,是您吗,您还活着吧,请您接电话吧……”文朔语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她真的很希望那边奶奶真的接了她电话,可是,命运就是爱开玩笑,直到电话自动断线了,也依然没有人接。
文朔语不死心,她再次回拨,可是一连十几次了,都依然没有人接,最后,文朔语颓丧地走出了电话亭。她想,也许是自己思念亲人心切,出现幻觉了吧。她低着头非常失落地离开了。
在文朔语离开电话亭十几步之遥的时候,电话亭里面的电话发出了“喂,喂,喂,有人在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