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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云翼(上)
作者:安渝本章字数:3039更新时间:2020-02-10 19:19:40

这一日黄昏,池南用完晚膳,又为上官湄煎好了药。他把药端到榻边,用汤匙试了试温度,而后送到了上官湄嘴边。喂到一半,上官湄突然咳嗽起来,半晌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池南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上官湄微微一笑,声音温暖如春。

上官湄没有说话,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雕梁玉柱,也没有华服美器,确定只是个民间草房才略略放心。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音,便又挣扎了两下试图坐起身来。

“别动。”池南按住上官湄的肩膀,扶着她一点点起身,确定她的伤口没有痛感之后取过自己日常的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他从旁边端来一杯茶递到上官湄嘴边,轻声道,“慢点喝。这里是沂州,你伤得很重,昏迷了近两个月。”

上官湄没有力气做更多回应,接过茶水略润了润,只觉得头晕目眩,她靠在墙上歇了半天才勉强了缓过来。池南也不催促,仍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扶着上官湄的肩膀,见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红润才放下心来。他看着她的面容,恐慌,无助,心中无端乱了几分。

“沂州……”上官湄睁开眼,似是有些感慨,有些哀伤。她这才歪头看向池南,见他形容英俊,眼眸深邃,头发半梳在脑后,一身淡青色的布衫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添稳重,公子风范着实当得起“温润如玉”四个字。上官湄闪开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

“是。”池南回答,“在下池南,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云翼。”上官湄想起来了一些在林中的事情,知道是池南和另一位侠士救了她的命。上官湄略动了动身子,双手撑在榻上低头道,“多谢池公子救命之恩,我来日定当报答。”

池南连忙把茶杯放下,托住上官湄的手,上官湄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脸上有些微红。池南也一尴尬,手便向上握住她的手臂,“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并没有做什么。”

二人正说着,陈和光带着汭屿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池老弟,你说你现在像不像个大姑娘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陈和光迈进屋子,发现上官湄正坐在榻上,忙改了口,只连声道“失礼”。池南见他二人进门也就松了手,站起身给他们搬来椅子。上官湄余光瞥去,见陈和光身材比池南略魁梧些,麦色皮肤,目光炯炯。而身边的女子虽然衣着简朴,尖尖的下颌和棕灰色的瞳仁却透着一丝与世格格不入的清冷与英气。

奇怪,怎么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池南在旁介绍道:“老哥,这位是云翼姑娘。云姑娘,这是陈和光大哥,仁鹤堂的掌柜,这次多亏他妙手仁心救了你的命。”

上官湄忙在榻上垂首道:“谢陈公子大恩。”

陈和光挪近了一些,将披风一角垫在上官湄手腕上,闭目号了号脉,点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过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姑娘不用‘公子’、‘公子’地称呼,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不闹那些虚文,你叫我陈大哥就行了。”

是个淳朴的人。上官湄也笑了,颔首答是。

“云姑娘,”陈和光回头看了看那名女子,把她推到上官湄身边道,“这是汭屿,是我的大徒弟,你昏迷这段时间一直是她来给你换药的。”

“是,多谢汭屿姑娘。”

“云姑娘客气了。”汭屿欠身一笑,“陈掌柜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客气,”池南忽地失笑,“反倒让云姑娘觉得拘束了。”

上官湄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问起那天追杀她的士兵的身份。

“沂州地处大越边境,旁边就是西蓟和都川,最近几年确实不甚太平。”池南答道,“那天几个人不过是西蓟部落的散兵,云姑娘放心,城内现在还是很安全的。”

不是宫里的人,也不是地方府兵。

上官湄暗暗松了心弦,但听到池南说起“大越”二字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绞痛。她低下头,强忍住眼泪,嘴角保持着不自然的笑。

三人又聊了一阵,上官湄只道自己是从故乡逃难至此投奔亲戚的,别的就不再多言。陈和光见她精神不是很好,不到一刻便起身告辞,临走又嘱咐上官湄按时服药。

“云姑娘,”池南把药递给上官湄,坐在她对面道,“过些日子就是花朝,待你能走动了就去市上挑些精致的衣物首饰可好?在下独身多年,实在不了解女儿家的喜好,怕买回来也不能入姑娘的眼,反误了姑娘祭花神。”

上官湄犹豫了,只想着该怎样委婉地回绝。虽然她现在形貌不如从前,但公然出现在沂州街巷上仍有风险,万一被暗卫发现,之前数月的努力白费了不说,还会连累池南等二人。池南盯着上官湄的脸看了一会,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便随意笑道:

“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且安心住下,官府不会搜查到这里的。”

上官湄心中一震,警觉地看着池南。

“池公子——”

“姑娘放心。”池南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我既然猜中姑娘是来避难的就定会守口如瓶,还请姑娘相信在下。”

上官湄忐忑不安,手紧紧地捧着药碗,扣着碗壁的指甲隐隐发白。她想不明白,自己才刚苏醒,池南怎么就一针见血地发现了端倪,难道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姑娘可能还不太了解在下。”池南接过上官湄手中的药碗,与她对视了一眼,“在下并不愿和官府里的人有什么交集,也不会任由他们摆布。就当是在下给云姑娘的一个许诺吧。”

上官湄默然,庭院中突然有人到访。

“池南公子在吗?刺史府魏先来见。”

池南眼皮一跳,苦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在下失算了。”

说完,池南示意上官湄噤声,背向她解了解衣服。他端起烛台,打了个哈欠掩上门,懒洋洋地走了出去。

“谁啊?哎呦,魏大人,这么晚了驾临寒舍,草民实在惶恐。”

“池公子,冒昧打扰。金大人今日得空,托下官来问一下,当日公子与陈掌柜收留的那位受伤的女子现在何处?”

上官湄的心猛然揪紧,不是说刺史府的人不会来么?若金炜知道她现在就在沂州,后果将不堪设想。上官湄握住领口,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前几日伤好离开了。”池南懒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知金大人和魏大人怎么会对一个民女这么感兴趣?”

“已经离开了?”魏先明显不相信池南的回答。

“是的。草民问过她,她是莞陵人,与家里人赌气跑出来,在山里迷了路才到这来的。这有什么奇怪的?魏大人若不信可以在草民这里搜查搜查,看来草民的为人还是不足以让大人相信啊……”

“池公子言重了。”魏先讪笑道,“只是池公子向来不爱与下官这些当官的来往,恐怕有袒护之嫌吧?”

“草民与那姑娘非亲非故,甚至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何来袒护呢?金大人想必是有别的怀疑吧?”

“池公子果然敏锐。”魏先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沂州这一年多来大事小情接连不断,金大人怕那姑娘是西蓟或都川混进来的细作,本想等她苏醒后查问一番的,因公务繁忙才拖到了今日。金大人也是为沂州百姓着想,还请公子见谅。”

“草民明白,魏大人今日造访也是谨慎行事,要不然大人大可直接带人问草民要人啊。”池南笑道,“只是那姑娘的确已经回了莞陵,金大人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再派人去详查,草民是爱莫能助了。”

“如此便打扰了,下官告辞。”

池南目送魏先走远了,才整理好衣襟走回里间。他将烛台放在桌上,走到上官湄面前道:

“没事了。”

“那位魏大人似乎对池公子很客气……”上官湄向后缩了缩,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怀疑的表情。

“姑娘多心了,在下确实只是一介布衣。”池南坐在榻尾,“只不过在沂州帮着两任刺史抓过几次毛贼,又好打抱不平才略有薄名。在下自诩清高,看不上金银财帛,又不愿身陷官场,刺史府觉得欠在下好几个人情,才格外客气些。”

上官湄点点头,仍然不说话。

“在下会护云姑娘周全,姑娘现在的身体不大好,还望暂且宽心。”池南随意笑道,“信任总是要慢慢培养的嘛。”

见天色不早了,池南便小心地扶她躺下,吹熄蜡烛退出了房间。眼前的池南和方才判若两人,但不知为何,上官湄竟莫名地相信他。她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心想一定是刚刚喝了汤药发了汗的缘故。

夜深了,上官湄脑海中却抹不掉池南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想着想着便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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