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歌有些纳闷,李瑾容似乎对这个“救命恩人”很是排斥呢。
宋飞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熬好的药。
“什么时辰了?清屏他们还没回来?”江洛歌上前将药端给了李瑾容。
宋飞摇头“眼看着日落了,出去了一天未曾回来。”
江洛歌失笑“这金先生是有多大的魅力?一个两个的不愿意回来。再晚几天我这王府的人是不是都跟着走光了。”
“金先生?”梁邱反问。
“金先生是我们刚来不落城的时候认识的一位游医。我与他涉交不深,清屏倒是跟着那位金先生一直学着医术。昨日帮瑾容调理的针灸之术,就是清屏从金先生那学的。韩方说想过去拜访一下,今早就跟着过去了。”江洛歌见李瑾容的药已经见了底,将空碗递回给了宋飞。
“今日的药浴准备了吗?”
宋飞低声道“韩公子临走之前嘱咐过,王爷的身体还很虚弱,这几日不用准备药浴。”
江洛歌点头。
“老夫想去拜访那位金先生。”梁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洛歌正点着头的脑袋一歪看下他“什么?”
“王妃可知那位金先生的住所?”梁邱一本正经的看向江洛歌。
江洛歌实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向李瑾容。李瑾容歉意一笑。
如此正式江洛歌也不好现在去多问什么“倒是知道,不如让宋飞送您过去走一趟?”
梁邱站起了身行礼道“那老夫先下去了。”
江洛歌朝着宋飞的方向点了点头,他们两人跟着退了出去。
“你可知是何情况 ?先生似乎很急迫?”江洛歌问道。
李瑾容淡笑“当年的太医院院令姓金。”
“不....不会这么巧吧”江洛歌瞠目结舌。
“或许还会更巧。”李瑾容嘴角的笑意更胜。
电光火石之间的一个念头闪过江洛歌的脑海“不能吧”
李瑾容整理了下身上的锦被“倘若正是这位前太医院院令,段毅不段毅的,我觉得都不是什么新奇之事。”
“可这一切也太匪夷所思了。梁先生找了那么多年的人,韩方说自己与师父两年未见的人,所有的人寻多年未果的人,就这么被清屏黏上了?清屏这是什么点子这么正?”江洛歌实在是难以置信。
李瑾容垂眸“的确是匪夷所思,不过,若是刻意为之,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你是说,这位金先生是故意的,故意在接近我们。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不落城,就先一步的到了这里,也是故意引起清屏的兴趣让她无意识的向我们透漏他的存在。”江洛歌脑海里闪过各种关于金先生的事,似乎都是听着别人说的,而真容不过是在关内时的那抹惊鸿一瞥。
李瑾容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江洛歌不禁觉得好笑“一切只不过是猜测罢了,不必太过认真。”
“你真的可以做到不认真的吗?一个可以帮你压制住你体内的寒毒,一个是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的名医,你真的可以这么沉得住气?”江洛歌打趣道。
李瑾容对上江洛歌的眸认真道“的确很心动。”
江洛歌心中一滞“什么?”狼狈的收回了视线。
李瑾容装作看不见江洛歌眼底处的慌乱“我说,这两个理由的确是让我很心动。所以,我也很期待这个人的再次出现。”
“你对他有敌意?”江洛歌反问,李瑾容眼中的那抹厌恶是装不出来的。
“我母妃的死与他一定有关。”李瑾容笃定道。
江洛歌问道“你亲眼所见?”
“未曾”
“那为何如此笃定?”
李瑾容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幼时记忆的确不深,但我隐约记得曾有过一幕,是那个人端来了一碗药,母妃盯着那碗药看了很久。最后是流着泪喝下去的。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仅有的一次见过母妃流泪。母妃躺在父皇怀里离开的时候她都未曾有过半分留恋。”
“你觉得,那碗药有问题?”江洛歌问道。
李瑾容没有正面回答“母妃死后,金逸轩就被抄了家。朝堂之上,没有人为其求情。他从头到尾也未曾为自己辩解过。再之后,还是吏部侍郎的江莽联合工部,礼部,户部将父皇拥上了皇位。江莽一跃由侍郎升为如今的丞相。”
“似乎有些逼宫的意思,江莽那个时候就开始结党营私,先皇居然就这么忍着了?”江洛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江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江莽对这方面的确是游刃有余,之前听老师提及过,当年的江莽面上与所有人都有往来,点到为止,不深交不断绝。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站在哪方势力,就连父皇也是在最后才确定了他的选择。”李瑾容道。
“是因为你的母妃离世?”江洛歌皱眉。江莽如若不是看见可观的利益,他才不会这样快的挑明立场。
李瑾容点头“不错”
“像他做事风格”
江洛歌叹了口气“我这个伯父还真的是把他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了。”
“他的确有这个能力”李瑾容淡笑。
江洛歌摇头“可惜不用在正途”
“或许,曾经是用在正途上过的,也不为人知。毕竟人总是贪的。”李瑾容感慨道。
“哦?可是有言外之意?”江洛歌玩味一笑。
李瑾容眨眨眼“时间长了,对权利金钱的欲望总是会有的。”
“你也不曾例外?”江洛歌反问。
“不例外”李瑾容坦然承认。
“很少有人会坦白自己有野心。而且我觉得,你并不像会追名逐利之人。”江洛歌反击道。
“可我记得某些人可是斥责过我对太子之位念念不忘。”李瑾容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调侃之意。
江洛歌脸颊微红“那是初识,那时的妄言不作数的。”
“如今呢?很了解我吗?”
江洛歌摇头“不了解,只是感觉。”
“这种东西容易先入为主。最虚无缥缈了。”李瑾容摇头苦笑。
“你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只相信对局势的判断。”
江洛歌点头“果然,我们不能多聊,太过深入的话题就会分歧。”
“分歧是好事,有分歧我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李瑾容认真道。
“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想法?”江洛歌反问。
“想要了解你”
江洛歌挑眉“何故?”
李瑾容想了想笃定道“在你下次准备跟我吵架之前,先一步让你消气。”
“噗呲....”江洛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李瑾容,怎么?这回不打算逃避了?”
李瑾容点头“嗯,不逃避了。”
“被我骂醒了?”江洛歌打趣道。
李瑾容摇头“不,是我想通了。你说不错,我当初对权势的追逐的确并非我本意,只是想靠着它来保护我自己,保护我身边的人。”
“如今,也是一样。你有能力能让我衣食无忧,我知道。并且之前也的确是因为你我才能侥幸活下来。可就像你说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你活着,你也有你想做的事情。我不再逃避是因为我想留给你一个毫无顾忌的未来。我答应的你承诺一直都在,只是在你的承诺之上,努力让你无忧。”
看着面前如此坦然的李瑾容,江洛歌收敛住了玩笑的话“李瑾容,我希望,你在这里,可以过的比以前更好。”
“我一直很好”李瑾容点头。
江洛歌摇头“不,是更好。”
“那我们彼此一起努力,看谁会最先得偿所愿。”李瑾容淡笑。
此时的他们越过了那道心中的防墙,心中都有个彼此在乎的人。
事实证明,李瑾容的确是猜对了,那位金先生真的是当年的太医院院令金逸轩,同时也是韩方多年未见的师父。
据清屏所说,韩方当时看她手中的针灸的末端是由金丝缠绕的,他就已经猜出个大概,这世间只有自己师父才会此法。别无二人。过去不过是最终确认而已。
韩方与清屏一直迟迟未归是因为韩方一直想师父出手解了李瑾容的寒毒和双腿,软磨硬泡了一天,好话说尽,各种狗腿奉承,最后连清屏都受不住他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金先生还是送了他们两个字—不治。
梁邱去的时候,金先生不过是抬头看了眼他,然后就低头继续捻药材。似乎是个不相干的人,相对比那梁邱颤抖的手,两个的状态简直是天壤之别。
局面变得很是尴尬,韩方自然是有眼色的,强拉着清屏和宋飞退了出来,三人在外面冻了快小半个时辰,梁邱才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今日是你过来送药的?他们人呢?”李瑾容抬头看着江洛歌端着碗药推门进来。
“清屏他们四人结伴去金先生那去串门去了,至于清枫,我吩咐她出去办点事。”江洛歌把药放到桌子上。
李瑾容将笔放置一旁“又去了?”
“随他们吧,左右现在事情也不多。在写什么?”江洛歌问道。
“是开通暗渠的分布图,和现在城内的所有的人口名单。”李瑾容道。
“找宋飞要的?”
“嗯,不落城的事情他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