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王好似是在看一出好戏,外面的平反已经过去,但却不急着去追杀宁王,也不急着吩咐处理宫中的尸体。
反而是将他们的尸体给晾在太阳底下,如今更是坐在上面拿他们来开个刀子。
左相哆嗦一下,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点。
这位少年帝王分明是要借助宁王的叛乱来换洗朝堂!
又或者,这位少年帝王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宁王,而是他们!
左相一想着便浑身颤抖,再一次庆幸着自己稀里糊涂的当了根墙头草,应该不会……弄死自己吧?
“陛下,老臣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他本来就是一位武将,结果都不知道这将士居然还听从少年帝王的命令,实在是茫然。
不对!哪里来的将士?
朝堂上的人大部分都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只知道结果。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凌修誉朝锦衣卫打了一个手势,那一副皇帝的架子少了两分。
可也只是少了凌厉多了分不正经,一下子让众人提紧着心房,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就把眼神瞄过来。
“众位好好看看右相。”凌修誉的话音一落,锦衣卫便将捆绑好的右相带到了前面来。
右相的嘴巴子被一块黑布堵着,话说不得,便只能一直抽抽眼皮再嗯嗯几声,从而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然而,高位上的少年帝王冷眸一扫,笑容一敛,眉宇间透着锋利,寒声道:“右相家中怎会有与宁王的来信?以及……”
他垂了一下眼帘,唇角轻扯,讥讽一闪而过,“拿下。”
众人一懵。
房梁之上极快掠下锦衣卫来,未染血的长剑横放在几人的脖子上。
“陛下,这是何意?”
“陛下,老臣……”
“求陛下明察,不关微臣的事儿啊!”
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纷纷惊慌失措的说道,有人不解,有人心安,亦有人惶恐。
而凌修誉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哦,那就由沈国公也说说吧。”
“什么?沈国公?”左相不免得惊讶出声,沈国公自从不如耳顺之年后便不再理世事,但对皇族绝对忠心,绝非愚忠。
“沈国公到!”
众人朝门外望去,一头雪发杂乱无章,面容褶皱,身子佝偻且手驻褐色拐杖,一袭朴素白衣的老人被一位童子搀扶而来。
二人不慌不忙,神色漠然。而小童子的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像是来考科举的小学子。
殿前,老人双手一拱,道:“微臣沈至怀参见陛下。”
众人沉默不语,沈国公在晋国是什么样子的,百姓可能不知,但他们这些在朝堂上却是听过的。
上一任的丞相,退位后便到了国公的位置,辅佐先帝的人,肚子里一片鬼墨,然而行动不便就退居幕后,时常游山玩水。
“沈国公,麻烦了。”少年帝王说道。
“是。所有的证据,老臣带来了。”他示意身后的童子把一个包袱递拿上前。
拂尘公公眼疾手快的下来接过,复而拿到凌修誉面前。
凌修誉将包袱里面的东西倒在龙椅上,一本一本的看了一眼,虽然已经在密室里面看过,但……他得砸的认真点。
拿起属于右相的本子,念道:“一年前,贪恋歌姬无回之貌,妄想娶之为妾,那人不愿便火烧歌坊,致使十五人死亡……”
“十八年前,因爱慕虚荣设计商家嫡女,从而使她嫁给你,一路扶摇直上,后宠妾灭妻,设计商家不成又寻杀手屠杀商家数人……”
凌修誉那副清冷的嗓子,将右相的所有肮脏事儿倾吐而出,许久,他嘲讽一句:“凤凰始终是凤凰,爬上来的鸾鸟披上凰羽也改变不掉原本的青羽。”
右相脸色白得可怕,一切摊在阳光下,他多年的一切都毁了。
“至于户部尚书,不妨解释一番,为何与宁王多年往来书信谈及朝堂之事?”凌修誉命拂尘公公将书信摊开在他眼前。
熟悉的字迹和印章映入眼底,如同一纸催命符。
“工部侍郎也该说一下和宁王的书信。”凌修誉让人把书信带下去,那是谈及神军的事情。
有眼睛的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一次,凌修誉是冲着他们来的,也是借着宁王来给朝堂换血,甚至不惜翻出陈年旧事。
而沈国公还是知道这一切的。
“诸位,这些,爱卿们好好看看。”凌修誉让人把东西递了下去。
一人看一眼,并且轮着看,众人见到这些个账本,信件,印章等都有些头昏,回想起自己干过什么缺德事没有。
没有干的自然松出一口气,而像户部尚书却是白了脸色。
“户部尚书,你打算怎么辩解?”凌修誉问了一句。
众人忘却自己手上的东西,齐齐将目光看准户部尚书,而户部尚书更是直接跪在大殿之上,哆嗦了一下嘴唇。
“陛下,看在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过微臣这条贱命吧?”话音刚落,便磕下了额头。
“朕可以饶过。”凌修誉声音响起,做过这些缺德事儿的人脸上狂喜。
“但,诸位可以问一下晋国的律令能不能放过。”凌修誉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定律令的人是谁?
自然是晋国的历代帝王,从侧面来说,他们都……长眠地下。
所以,还是要他们死!
“陛下,微臣的夫人深受宁王迫害,宁王身旁有着一个毒师,他在我夫人身上下毒,老臣这才……”右相被绑着,面色通红,眼里暴露出剧烈的仇恨之意。
无人瞧见少年帝王的唇角微变。
“陛下,老臣是无辜的呀?”他又喊了一句,把事情的起因全部都推到自家夫人身上,倒成了个痴情种!
“右相,你家夫人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还厚葬她于祖陵之中。”凌修誉极为无语,面色不改,他为了这一日,早已让锦衣卫查过一切。
就算不能出来的也堆积在一起。
朝堂上的人集刷刷地把目光落在右相身上,神情一言难尽。
右相颤抖着身子,他忘记那人已经死了三年,难道注定了飞黄腾达归就于商家嫡女,一身破落后也是因为她,这算是报应吗?
可是,怎么能甘心呢?
凌修誉瞧见他眼底的愤怒,无声嗤笑着,包括许多人也瞧不起原本大名鼎鼎的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