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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节 恐怖之夜
作者:乱世卡本章字数:5598更新时间:2023-05-15 16:29:28

回到老屋,胥梦和许斌第一件事就是到井边做了简单冲洗,然后回到房间扒了一身行头。他们摸着一样扔一样,直把全身扒的只剩下条短裤才肯收手。

“看你的手,好红!”许斌指着胥梦手臂,显得很惊悚。胥梦低头一看,也惊声说:“我靠,真的,晒成这样了,还好戴了草帽衣服,不然完蛋了!”他又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全身,到处都蒸的通红通红的,特别是手、脚、脖这些容易暴露在外的皮肤,用手碰上去还有点疼,再看许斌也跟自己一样,整个人就只比烧红了的碳好上一些。镜子中的脸就更夸张,被汗和油所包裹着,扭曲的都变了形,不禁让人担心是否要融化掉了。

两人不敢逗留,拿了毛巾和衣物赶到井旁彻底洗刷了一番,然后把身上那湿干了多道的衣服给洗晾了。等到吃午饭时,他们的肚子早已经饿得闹了不知多少次饥荒,虽然他们年轻力盛,有时候力气多得没地方撒,想以前是经常的角斗、摔跤的折腾一天也不累,可劳和逸是两码事,今天干的这活,算是整个农活中劳动强度很大的一项,他们根本没做过,加上温度高,水分流失快,还熬了夜,就任是谁也一下适应不来。这肚子是最能反映一切的,所以这上了桌,他们眼中可就见不着旁人了,只盯着桌上的碗盘,像两条饿狼一样红了眼,连塞了三、四大碗饭还不肯罢休。许家长辈们只是笑着看罢了,因为干活偷没偷懒一看这个情景就全明白了。

饭桌上,许四叔还跟他们提到了老鸽,说了一段后,他们对这老鸽也开始有了些兴趣,便配合着左一句、右一句的问,弄得这一餐饭除了吃饭就在说那老鸽。

原来别看这老鸽看上去显老,其实也就比许四叔大了不到三、两岁,与许四叔可以说是从小玩大的发小,所以两人知根知底,说话也随便。更让人惊讶的是,这老鸽也是读过高中的,考大学落榜后便去当了兵,转业后,也不知道什么缘由回到了老家务农。又说他刚回来的时候,好吃懒做,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耍钱一样。老鸽的家里以前是开杂货店的,经济条件在村里算是不错,他在家里又是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自小都惯着,所以长大后,脾气一直很拗。有一次,他把老父半年进货的钱偷偷拿去赌的一毛不剩,老父知道后,激动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兄弟姊妹几人急把老父送到县医院,虽然人是救过来了,但因为脑中风,老父从此半身不遂。自从这事发生后,老鸽戒了赌,主动搬到父亲居所,与老母亲一起照顾老父。就这样,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便老了许多,本名也更加无人再叫了。

吃完饭,两人进了房倒头就躺在了床上。因昨夜折腾了一夜,加之上午劳作量又大,刚冲完凉不久,身上清爽,白天也不用担心蚊子的骚扰,那和风一吹,没半响工夫两人便呼呼酣睡过去。等他们睡醒时,太阳都快要下了山。他们看到天色,赶忙跳下床,跑出了屋。

“小叔!小叔!”

“诶,干嘛,起来了啊!”许四叔就蹲在院子里,一听喊,立马进来了。

“是啊,睡到了现在。”许斌饶头致歉。

“我们下午的活都没干?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叫醒我们啊?”胥源急的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今天温度太高,我们都没出工,明天早上继续,你们可睡的真香啊,呼噜都传到院子外来了。”

听许四叔这么一说,胥源顿时松了口气,“那肯定是许斌打的吧,我睡觉不打呼。”

“你们两个都一样。”

“呵,可能睡的太死了。对了,许叔,去不去游泳?”

“走啊,我就是在等你们起来,去洗把脸走了。”

“好嘞!”

……

农村的生活是非常有规律的,白天出外干农活,日薄西山时收工,晚上在家东拉西扯的打发时间。其实也是因为没有太多选择的缘故,在农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不打手电筒寸步难行,没有特殊情况人们更愿意呆在家里休息为第二天的劳作储藏体力。

夜深时,许家老少照常搬了竹床聚在院中乘凉,虽然胥梦和许斌几次动议想去周边转转,都被许四叔给否掉了。既然身子没了去处,那只好靠一张嘴来不着边际了,几天相处下来胥梦和许斌一家人也熟了,话明显多了,甚至比许斌还多,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许斌是客,胥梦是主呢。当然,他的奇怪问题也更多了,几人海侃神聊的把稀奇古怪的事捣腾了个遍,一点也不像是忙活了一天的人。也许是有新鲜血液的加入,许四叔也是异常的有劲,比头晚健谈的多,等许斌的爷爷、奶奶都睡去了,他还在跟胥梦和许斌精神抖擞地聊着。

“许叔,现在乡下还有没有豺狼虎豹?”

“现在少了,以前很多。”

“那个老鸽说他打死过熊,吹的吧,人还打得死熊?”

“他当然是拉高的,但我们村里确实有人打死过豹子。”

“真的,什么时候?”

“我小时候,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当时那只豹子跑进村子里咬死了别人的猪,在拖着上围墙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当时全村的人都来赶,最后那豹子被堵在村里的祠堂里,被大队书记打死了。”

“我靠,不怕被咬到吗,怎么打死的?”

“野兽见到人多也会怕,不过也要青壮年才敢去打,很多人只是跟着远远地看热闹。好像是拿锄头打死的,打到豹子的头。”

“哦,那怎么处理的,肉好吃吗?皮毛肯定值钱!”

“肉是被大家分了,最后打死豹子的人得了豹子的头。”

“要头有什么用?”

“是这样,我们农村就是这样约的,有野兽来,最后一下是被谁打死的谁就拿头,等于是种荣誉奖给最勇敢的人。”

“靠,我怎么觉得那豹子才是最勇敢的。那皮毛呢,皮毛才是最值钱的啊!”

“那就不知道了。”

“哦,还有什么野兽没?”

“嗯,有老鹰,我们这以前老鹰可多了,现在还有。”

“老鹰,我们都没见过真的。”

“我们这的鸡有时都会被老鹰叼了去,就连刚出生的小孩放在外面都要人守着,就怕出意外。”

“哇,有那么大的?诶,对了,你家后院的那只大公鸡是不是母鸡跟老鹰生的杂种啊?”

“呵,胡说,哪有这种事。”

“哦,那我怎么觉得那只鸡那么好看,跟老鹰一样。”

“那是,我这只公鸡野的很,是这一带的鸡王,真的要有老鹰来,估计它也敢跟老鹰弄一弄。”

“你在哪搞来的?下次给我也弄一只啊,太好看了。”

“那哪知道,从小养的呗,我下次看看附近有没人养小公鸡,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只回去。”

“好,哈哈!”

“叔,我记得我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晚上去搞鱼的,哪天晚上带我们去看看。”

“早不搞了,现在也没有了,以前甲鱼、黄鳝、石鸡、乌鱼现在都见不到影了,被农药杀绝了!”

“水库里肯定还有大鱼。”

“水库?晚上谁去水库,那水库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所以你们看一到天黑都不会有人在那洗澡。”也许是有些倦了,许四叔躺了下去,闭目养起了神。

“哦。”说到这胥梦心里一个寒颤,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一个问题刚想问出又咽了回去。

“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许四叔说着把背翻了过去,声音有些无力,显然困了。

“好。”

两人答应还没一小会儿又聊了起来,只是声音放低了些。

“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胥梦问完,许斌僵硬地笑了笑,“半夜里,又在外面的,别问这种问题好吗?”

“怎么,怕了?”

“怕什么,这么多人在我怕什么。”

“我跟你说个真实的事,以前我听别人讲的。”

“什么事,你说说看。”许斌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浮夸。胥梦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事是住我楼下一楼的涂老师的老婆跟我们讲的事。这涂师母都五、六十多岁了,平时为人很好,她家开了个副食品店,小时候总是给我好吃的。我记得当时她讲这个事的时候非常的认真,可信度应该很高。”说到这,胥梦含笑瞟了许斌一眼。

“我不嫌你啰嗦,呵。”许斌似乎就喜欢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胥梦早把他看穿了,也不睬他,继续娓娓而述,活像个从容的叙事老者。

“涂师母跟我说的啊,说血站有个职工,他本来有三儿子,现在能见到的那个是其中的小儿子。我当时听她这么一说,就很吃惊,因为我从小就认得这个职工的儿子,大家都住一个院里,他比我大几岁,有时还会一起玩,从来也没听说过他有哥哥,并且还有两个。听完我又问了清楚,涂师母说那两个哥哥和他是三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有一次也真是奇了怪,这个职工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只带了老大去外面玩,说是玩单杠,反正就是去我们学校单双杠区的那种地方锻炼。在老大锻炼的时候,说是不小心被磕到一下头,当时也没什么事,可回来没几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么倒霉,摔一下就死了?我们天天摔来摔去也没事,呵。”

“就是很奇怪啊,这还没完呢,这事还没多久紧挨着到了夏天,他爸又带他二儿子去河里游泳。”

“是不是又单独带一个?”

“嗯。”

“呵,好假,你有没亲眼见,还有这种事,单带了一个出去死了,还敢单带一个出去,还剩一个在家干嘛?”

“就是这么鬼使神差,涂师母言辞凿凿的,谁知道真的假的,不过这家人确实有三胞胎儿子,硬是只剩下一个了啊!”

“也是,好怪,然后呢,二哥也死了?”

“嗯,老二跟他爸去河里游泳淹死了,死的时候都已经十来岁了。说那片洗澡的地方还是河的岸边,很浅而且很平,最怪的是尸体被人捞上来一看,身上缠满了一圈圈的钓鱼线。当时有个围观的钓鱼人说,就在他们父子下水前不久自己刚丢失了一副钩线,说是钓到一个东西,本以为是一条超级大鱼,可是拉线的手感就像拉到块石头一样,钩瞬间就断掉了。”

“呦,到底是淹死后才有人钓鱼,还是钓鱼后淹死的?”

“钓鱼的在先吧!”

“哦,那确定是鱼,会不会就是块石头?”

“那钓鱼的人确定是活物,但没露出水面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鱼,但当时那钓鱼的人就很奇怪,因为他经常来这边钓一些小餐鱼、棍子鱼,知道那个地方很浅,不可能有大鱼游得过来。”

“哦。”

“你觉得那是什么东西?”

“嗯……怪事,怪事,后来那个同事的小儿子没事了吧?”

“涂师母说是那个同事的小儿子是什么什么体,不容跟他一样的人,作死他俩个哥哥的。”

“……”许斌没再问下去,只是啧啧不语。

“现在你说有没有鬼吧?”

“有什么鬼哦,你别自己吓自己!”

许久一动不动,双手为枕的许四叔突然张口说话了,“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反正我讲个我当兵时候亲身经历的事给你们听,要不要?”

“哎呀,吓死我了,四叔你还没睡啊?”

“还早呢,哪有那么快睡得着,你们要不要听?”

“要啊,我先去拉个尿,憋了好久了,许斌去吗?”

“我没尿。”

“走走,陪我一下,有点拉点,等有尿你要一个人去的。”

“好!”听胥梦这么一说,许斌赶紧爬了起来与胥梦结伴去了。

两人回来躺在竹床上听起了许四叔的故事。

“我当兵的那会,住的宿舍是那种比较老的平房,就是那种6、70年代的那种瓦房,进了房子中间是条过道,两边是一间间的宿舍,过道底是卫生间,那种冲凉洗澡和蹲坑在一起的。当时我们部队每个周末都有一个晚上固定要开座谈会。有一次晚上开座谈会,我和一个战友走得很晚,将近要到开会时间了我们才匆匆赶出去。因为那时候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最后出来谁就要把寝室大门是锁上,那天我垫在最后一个,所以是我锁门,出于谨慎,我怕还有人在寝室没出来,就停下回过头来对着过道喊了一句,可当我回头看过道的时候,清楚的见到一个人影进了离厕所最近的一间寝室。”

“呵,长什么样子的,是人吗?”胥梦笑了笑。

“我当时就看到一个晃进去,没看到具体的样子。”

“哦,那估计是有人比你们还拖拉,还没走。”许斌也笑道。

“呵,人没走?”许四叔苦笑的摇了摇头,他顿了顿又接道:“那间寝室从我到那的时候就是空的,早锁死了,从没人住过。”

“……”胥梦和许斌一听,霎时感到脊梁骨透凉,全身炸起寒毛子,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我们刚来的时候就问过老兵,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原因空着的。”

“为什么空着呢?”

“就是搞不清楚。”

“哦,那后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估计也可能是我看花了眼,也可能确实是有人进了房间,但不是的那间,而是倒数第二间,那时的灯也是老式的白炽灯,而且十个灯泡坏三个五个的,昏暗的很。”

“哦,那是很有可能。”

“但是,我锁了门后,点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你们说奇不奇怪?”

“会不会是小偷呢?”

“小偷?敢上军营里来偷?上军营里一间长年空置的房里偷什么?而且我们的围墙很高,有些还带铁栅的,可能性很低吧?”

“哦。”

“好了,睡吧,很晚了。”

“许叔,还有什么稀奇古怪事吗,再说一个。”

“多的很勒,明天晚上再继续。”

“就再说一个,反正我们现在清醒的很,睡不着。”

“还讲?明天要早起,你们起的来吗,等忙完这几天,我天天晚上给你们讲好吧!”

“就今天晚上,已经睡不着了,再说一个,明天不想听了。”

“呵,好吧,如果上面那个还可能是我看错了的话,那这个就没办法解释。”许四叔显然也没什么睡意了,他盘手盘脚的坐起了身。

许斌和胥梦没插话,只毫丝不动的睁睁听着。

“我当兵转业后,分到我们本省的一个叫姚和镇的地方,那时候也是夏天帮着下面的乡里修水库,非常累,一般都要弄到傍晚,当时那里很缺水,只有在建水库的上游有座山,山上有比较大的水源下来,我们那时候干完活都会过去洗澡。有一次因为有些事耽误了,我就去的比较晚,天基本全黑了,只有一个人还在那洗澡,跟他打了声招呼后,我就到他上面一点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洗,大概隔了几十米的样子。等洗完澡我刚要穿衣服,就听到‘噗通’一声,我一看,是那个人掉到河里去了,正在水里挣扎。”

“哦,那你去救了吗?”

“没有,我当时拿了衣服就赶快走了。”

“为什么?”

“那就是鬼!”许四叔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胥梦的脸上也在笑,脑袋却嗡嗡作响,许斌同样八九不离十。

“那你怎么知道是鬼呢,如果万一真是个人呢,那不是真淹死了?”胥梦严肃的问道。

“我根本没见过的那人,那地方只有村庄上的人和我们干活的会去,其它地方的人怎么会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洗个澡?”

“要万一是哪个家里外来的亲戚,或者路过的人洗个澡呢?”

“这就搞不清楚了,所以我晚上再也不会到水库边上去了。”

“哦……”

“其实你们也别认为是我见死不救,因为那时候我们早就听过村里的人说过,这种事不能救,那就是水鬼引你去救,你一下水去救,他就拖你下水了。”

“哦……”

“后来我也没有听说附近有人口失踪,那肯定不是人!”最后一句话许四叔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毕后,他的情绪一下从深沉当中拔了出来,重回到了往常的样子。

许斌和胥梦两人却还沉浸在了其中,半天没吭声。许四叔早翻身躺下了,过了一会,他立头问道:“对了,你们今天还回屋子睡吗?”

“呵,不去了,里面太热。”

“那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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