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下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是陈国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武功高强,杀人只在一瞬之间。”
梅果瞬间一惊,心猛地揪疼了一下,不免暗自庆幸他还活着。
他见梅果神色有变,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指腹划过她柔软的肌肤,知她是在为他而担心,心里感到不禁一暖。
“好在我逃过了一劫,捡了条命,只是被这毒折磨许久,倒是让我觉得心烦了。”
梅果不禁有些失落。这事虽然与她无关,可她是太夫,遇到自己无能为力的病患,她自然很难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
“你与他有仇吗?”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下此毒手。以梅果与他相处的这些时日来看,云陌并不简单,只是埋得太深,让她看不懂。
“无仇,但有威胁,他不杀我,我也会杀了他。”
闻言,梅果愣了一下。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什么重话,不知他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她一直认为云陌性情是温和无害的,就算是动怒也不会轻易批判生死。
梅果清楚自己还不够了解他,可当听到他说会对一个没有仇恨的人下杀手时,却也免不了吃惊。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太不合适。
“你们到底因何如此。”
她原本不想多问,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们日后终究是要朝夕相处的,云陌若是有什么事,她多少会知道一些,问一下也并无不妥。
“陈国一直在暗中训练杀手,听闻手段极其残忍,从里面脱颖而出个个如魔似鬼,杀人如麻。北宣与陈国素来不和,已经打了十几年的仗,这些夺人命的杀手可是为陈国立了不少功劳。”
“那他为何会先对你下杀手。”
他只是北宣的一个落魄王爷,陈国费力培养出来的杀手,为何会用来对付他。
云陌顿了一下,眸中闪出一抹腻味不明的光。
“他自然有要杀我的理由,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梅果咬了下唇,点了点头,她确实不易刨根知底,只是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害怕了。他到底有多少秘密埋在心里,想要做什么。
自从上次与风淑兰打听到他的过去后,梅果心里就一直在为他感到不公,若是一个正常人谁又能忍受得了。
如果云陌当真想做点什么也不难理解,只是以他的情况与地位又能做什么呢?
他就算再聪明又如何能与天子做抵抗,何况那个人还是他血浓于水的生父,他当真会心存怨念吗?会不会再走一回她母亲的后路。
梅果翻过身背对着他,闭眼装睡,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替他感到不平,也暗自为他担忧难过。
他这般聪明肯定知道她母亲的做法是不对的,但愿他能够看清现实,就算是不公,如此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又有何妨,何必非要将自己置于生死之中。
云陌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唇边苦笑更浓,他只怕是要守不住这颗心了,但他从不认为他会为了谁而改变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
。。。。
清晨,天蒙蒙亮,梅果改掉了以往赖床的毛病,起了个大早,见云陌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悄出了门。
云陌听见动静也悠悠转醒,见梅果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起了身去随意的洗漱了一番。
他悠然自若地走出房门,一袭白衣迎着风飘逸。院子里的药材还在滴着水珠,真是可惜了这些好药。地上还有洒了一地的药才,想起是他昨日毒发时打翻的,不由地叹了口气。
雨后湿湿的庭院,花坛旁边的几颗小草的绿叶还遗留着昨晚未干的雨滴,院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融洽。
梅果提着食盒悠闲地走进院中,见云陌在望着地面发呆,微微一笑,拖着曳地的白色长裙朝他缓缓走去。
“你在想什么?”
梅果走到他身前跺了一下脚,十分俏皮。
云陌一愣,抬起了眼眸,对上巧笑嫣然的梅果,眼里现出一抹柔和,望着她手上拎着的食盒,莞尔一笑。
“你这一大早,是弄吃的去了。”
梅果点点头,这不是怕他饿了吗?她吃人嘴短,云陌都亲自下厨了,她不表示表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打开食盒拿出了香喷喷的水晶包,这可是她的最爱,也不知他喜不喜欢,进厨房拿出了两幅碗筷,就在院子里开吃。
“你吃好了便先回府吧,我就先不回去了,这医坊也总不能没有个太夫。”
“我就不能留下?”
梅果愣了一下,停下了筷子。他留下她还能安心给人瞧病吗?只怕光顾瞧他去了。
“你身子不好,这里人来人往的不适合休养,还是回去吧。”
云陌略感失落,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回去叫人将小若送过来,顺便给你拿些换洗衣裳。”
梅果微微一笑,夹了个包子放进他碗里。
“好。”
医坊今日来了不少人,梅果忙的满头大汗,小若的到来并帮不上她什么忙,只好叫她去打理那些淋湿的药材。小四和啊义忙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近日里也不知为何,京城里风寒感染十分严重,也不知原因出在何处。梅果的医坊刚开不久,没多少人知道都忙得抽不出时间吃饭,更不要说别的医坊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诊来诊去却也只能断定是风寒,发现不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因为太忙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只顾给人把脉,开药,手都快软了。
直忙到了黄昏她才略清静了些,将最后一个病患招呼好,才抽出时间吃饭,饿了一天她却也是觉得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地嚼着嘴里的饭粒。
“小姐。”
“啊。”
梅果心神不定,小若突然出声唤她,害得她猛热回神,咬着了舌尖,疼得直皱眉。
“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太累了。”
今天病患过多,梅果忙到现在才用餐,小若都是看在眼里的,见她吃饭也是心不在焉,难免有些心疼。
梅果放下手里的筷子,单手托着腮,咬唇沉思。
“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感染上风寒了呢?”
这个季节里应该不会如此才是,梅果是百思不得其解。小若懵懵地摇摇头,一头雾水。梅果无奈勾唇浅笑,她更是不会懂。
“你去把啊义和小四叫来。”
小若点头应允,去将正忙活的小四和啊义叫到后院。
“梅太夫,您有事要吩咐吗?”
小四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小声的寻问梅果。
“我这两日不在,你们有没有观察过城里别的医馆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这风寒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就来得这般凶猛。这俩天她一直在宫里,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啊义思索了会儿,开口道:“我昨日出门采办药材,路过城西的几家医坊,均是人源不断,但却比今日要好上许多。”
“以前,或者近几年可有类似情况。”
梅果并不了解这里的一切,她就像是重新活过来的人,什么都不了解。若是以前也有这种情况,那就无需过多担忧了。
他俩对视一眼,却同时摇摇头,梅果无奈叹息。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话音刚落,小若又急忙跑了进来。
“小姐,又有人来了。”
梅果闻言,不假思索,急忙赶过去。
医坊里一名白发老婆婆泪眼婆娑,怀里抱着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她坐在梅果看诊的桌案边,她怀中的孩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嫣嫣的没有半点精神。
梅果来不及多问,上前握起那小男孩的手,替他把脉,果然,又是一样的情况,只是比其他人要严重了些,兴许是孩子还小,没有大人能扛。
梅果打开自己的小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送到那孩子的唇边,他却是偏头避开,不愿意吃下。
梅果对他微微一笑,和蔼可亲。“乖,这药不是很苦的,你把它吃下去,病很快就会好了,到时候你可以开开心心地去玩了。”
那老婆婆也急忙开口相哄:“啊离,听太夫的话,把药吃下去,奶奶也就不担心了。”
小男孩终于点了点头,看像梅果,张开了唇,梅果迅速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药的苦涩在嘴里化开,他难受的皱了下眉,却不将药吐出来,硬给咽了下去。小若给他倒了碗热水,让他喝下,缓解苦味。
他喝完水,不满地撇了下小嘴,睨视着梅果有些不悦。
“你说不是很苦的。”
梅果不禁一愣,轻笑出声。这药是她自己配的,苦得让人直咬牙,小孩最是怕苦,若是不骗,他哪里会愿意吃下去。
“小若,你去将方才买的蜜饯拿来。”
小若见梅果忙碌,自己又帮不上忙,便出门买些东西给她解馋,现在倒是可以让她拿来哄小孩了。
梅果将一整盒的蜜饯都递给了他,捏了捏他的粉白的小脸蛋。
“那我拿这些蜜饯向你赔罪好不好,这个很甜的哦。”
啊离将蜜饯盒抱在怀中,抬眸愣愣地看着梅果,那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梅果。
“这怎么可以啊,孩子不懂事,可是让姑娘见笑了。”
说罢,她便要从啊离手里拿走蜜饯盒。啊离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松了手。
“无事,给孩子吃吧,我去给你开个药方,你拿回去给孩子熬些喝。”
说着她便转身回桌案边坐好,提笔写下药方,递给啊义。
啊离从盒子里拿起一粒果干,将它送进那老婆婆的嘴里,那老婆婆一脸慈爱地抚着他的小脑袋。
而后他又拿起了一颗,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踱到梅果身边,将果干递到她眼前。
正低头写字的梅果疑惑地抬眸望着他。啊离瞪着圆呼呼的大眼晴忽闪忽闪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