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瞧瞧!”和亲王将一本折子丢在谢琅面前,“你前些时候名声如何,现下又是如何!”
谢琅淡定地把折子捡起来看,上面都是说他如何如何欺负人家的姑娘了。
“父亲,我不喜欢,所以拒绝。”谢琅合上折子,收在手边。
和亲王气的发抖,“你给我滚出去!滚!”
谢琅起身,对着和亲王作揖便离开了,清风霁月的模样倒是未曾变过,心性也不曾有变,不过是他喜欢了一个姑娘而已。
新王妃卢氏在屏风后听到了对话言语,心下有了较量,绕出来给和亲王上了糕点,她温温柔柔的说到:“王爷何必这般气恼,都说子女父母债,世子即便是错了,也当做没错就是。”
现在和亲王听到谢琅就恼,他道:“这孩子以前是本王最骄傲的孩子,如今被个女人迷的五迷三道的,本王真是可惜。”
卢氏那双上挑的桃花眸,风情万种,如今眸中却是有些隐晦的意味。
“王爷,世子这般便这般了,到底是儿子,还能不要了不成,您便退一步也好。”卢氏那双柔若无骨的素手替和亲王捏着肩。
和亲王冷哼一声,“本王迁就他?倒是好大脸面。”
卢氏连忙道:“妾身失言,王爷莫怪。”
和亲王摇摇头,“你不过劝慰而已,何错之有?有错的,只能是那个不孝子。”顿了顿,和亲王回头看看她,“他是不是还未曾去拜见过你?”
卢氏眼神躲闪,“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亲娘才故去,怕是不接受妾身也是有的。”
瞧卢氏这委屈且隐忍的模样,和亲王狠狠一拍桌子,“他倒是好大派头,竟是不曾拜见你。”
卢氏在和亲王瞧不到的角度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回到寒一居的谢琅看起来很忧愁,一旁宋洵直接丢过去一封信,“这是你家孟姑娘的信,她本是托人送出来,被人截胡了,我给抢来了。”
谢琅接住信封后,一面拆一面道:“之前隐瞒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听这句话,宋洵就知道自己安插人的事儿他是知道了。
“我安插在春和庵的人,不太好去帮她,也只能告诉我点儿消息。”宋洵也是懒得辩解。
他展开信纸,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字体很秀丽,和清儿人一般。
不过写了些近闻和琐事,但是于谢琅而言,就是弥足珍贵了。
“能送出来,能帮我送进去吗?”谢琅抬头看着宋洵,他耸耸肩,“能。”
谢琅一喜,坐在书桌后要写信,抬眸盯着宋洵,他咬了咬牙,“行,我给你研墨。”他也是气,被抓一次把柄就要被这么压制。
他才沾了墨汁要写,门外进来一个侍婢,说是和亲王要他去拜见一下卢氏,以示对王府新女主人的尊重。
谢琅手里的笔,“啪”一下又断了。
“好。”他神色淡淡,宋洵要不是看着那墨汁险些溅到他身上,他就真信他无所谓了。
谢琅跟着侍婢,一路穿过亭台楼阁,到了一处院子前,院子门口挂了一块匾额,上面瘦金体遒劲有力写着三个大字,留云阁。
他神色一冷。
父亲表字带着个云字,这匾额是何意?倒是真的敢挂出来。
抬步进去,婢女福身叫他在外稍事片刻,她们主子马上出来。
片刻时间,他听到了远远有步摇叮咚的声音,想来也是那卢氏到了。
谢琅抬眼,瞧那垂了绯红珠帘的侧门,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涂了丹蔻,倒是衬得手更白皙了些。
再一眼,珠帘后走出一位美娇娘,颜若芙蓉花,眉将柳而争绿,唇共桃而竞红,端的一副好容颜,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他眉梢微挑,倒是没想到这位齐国公的孙辈女,长的也不差。
卢氏自门后出来瞧见谢琅,也有些被惊到了,本以为和亲王那张正气凛然的脸,也生不出什么绝世的人来,不想这位世子果真好看。
谢琅向来喜爱白衣,今日亦是这般,腰间一条三指宽黑腰带,将人的腰身勾勒,纤细却不柔软,带着几分坚毅。一身白衣,却踩一双黑色皂靴,上绣卷云纹修样,烫金滚边儿,包裹修长的小腿,显得形体更加好看
她一愣,便往前走去,到了他跟前打量着,不禁道:“不愧是世人称赞的琅嬛公子,果真是芝兰玉树,清风霁月。”
谢琅作揖一礼,“您谬赞了。”
他看着卢氏,与她差不多大的年纪,他如何能将那声姨娘唤出口来。
“也别总站着了,来了便坐吧。”卢氏脸上永远带着三分笑意,但也并不是天生笑脸,说白了就是谄媚惯了。
她招手上茶,谢琅瞧了瞧里面的茶叶,应该是花茶,这种浅浅的香气,有可能是玫瑰,他只珉了一口,便放下来了。
他向来不喜欢花茶,难得喝一次,也是清儿制的梅花茶,清冽醇香,也是不比什么雪山乌龙,君山银针差。
只是这玫瑰茶,他只觉得俗不可耐。
“今日寻你来的突然,还望你不要见怪。”卢氏的笑意不论怎么看都会很假。
他摇摇头,垂眸看着茶面上飘浮着的几片晾干的玫瑰花瓣,拿着茶盖拂开,又瞧着漂回来,再拂开。
卢氏看他这态度,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压着性子说:“我本是初来乍到,要是世子有时间,不妨与我多走动走动?”
她这就算是抛出橄榄枝了,就看谢琅愿不愿意接了。
“您说笑了,我虽不比父亲日理万机,也是有公务在身,也不会日日像守孝这些时候一样这么闲。”谢琅说的不留情面,甚至不动声色地将人骂了。
卢氏听着他这话里这意思,就是说若她死了需要他守孝,他就能多多的过来了。
她虽说是庶女,却也因为相貌出众被培养的极好,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即使是委屈,也不能怎么说着面前这人。
“既然世子没有时间,那我自是不会多叫世子为难的。”卢氏带着略崩的笑意说着。
谢琅看她这么能忍,心里也觉得好笑,懒得和她继续周旋,起身作揖,“您好好歇息,毕竟这阁叫留云,我就不打扰了。”
言罢不等卢氏说话,就直接抬步走了。
卢氏看着他远去了,才抓起来茶盏狠狠丢到了地上。
看着四分五裂的茶盏,卢氏委实被气的不轻。
一句话一把刀子,刀刀都狠狠扎在她心上,半点儿情面不留,她好声好气地拉拢,回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尖锐。
卢氏的确是着急了,伴了这么几日,她也明白了,按照和亲王现在的身体,别说让她受孕生子了,怕是活的久些也难,照谢琅的那个态度,只要和亲王一死,那哪儿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她现在怀孕生子,再养成肯定是来不及了,但谢琅也不接她的好意,若是那一天和亲王去了,她要如何是好。
一旁的婢女看着卢氏似乎心情不好,开口问:“夫人要不要出去转转?舒舒心?”
卢氏看了看婢女,倒是觉得也好,免得自己总这么生闷气。
她由婢女陪着在府中散步,走到一处假山处,竟然听到后面有人在谈论。
“新王妃比老王妃可温柔多了,若是那褚氏遇见的是这位王妃,怕就不需要被送走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褚氏离开王府前,还怀了孩子,孤儿寡母的,真的可怜。”
“唉,快别说了,走吧走吧。”
卢氏眼见着那两个老嬷嬷抱着篓子离开,站着不动开始沉思。
若是真有这么一位褚姨娘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听闻走时怀了孩子,男子的话……她便有了筹码。
“红罗,听到了吗?快去查查,这位褚姨娘于我们,可大有用处。”卢氏支使红罗去,毕竟红罗是她娘家带来的,自小和她长起来的。
卢氏独自回了留云阁,她也是有些紧张的,若是这位褚姨娘诞下的是女子,那便无济于事了,只能期盼是个男子了。
在屋中等待已久,红罗终于回来了,看到她后卢氏立刻将人拉进来,关上了门。
她问道:“调查的如何了?可真有一个褚姨娘?”
红罗四下里瞧了瞧,才压着声音回答:“此事是真的,当年比老王妃晚了一个月,也有个被王爷临幸的侍婢生了孩子,那侍婢本是被升了姨娘,但是……”
她又凑近了几分,贴着卢氏的耳畔将声儿压的更低,“因为那褚氏诞下一子,老王妃也是儿子,便容她不下,趁着王爷外出,直接将母子二人在寒天冻地的时候,把人赶走了。”
卢氏愣住了,愿望得逞的感觉,真真儿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果真?”她有些惊喜,红罗点点头,“奴婢还查到了那二位住处,是真是假,夫人大可自己去瞧瞧。”
卢氏明白,这就是真的了,否则,红罗如何查到地址。
“在哪儿?”
“就在郊外凌云寺,那褚氏出家,称游云师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