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玄月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长袖一挥就将前面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的黑衣人的脖子扭了个彻底。阿夜不停地叫唤仍是没用，只好把一边险些把三魂七魄吓跑的凌光若引过来。

　　“冷……冷公子……”凌光若小心翼翼地问着，冷玄月这才慢慢恢复了神志，一双桃花眼又恢复了以往的澄澈。阿夜松了口气，转身对剩下的四个黑衣人叫唤了几声，那几人拔腿就跑，很快就没影了。

　　“阿夜……”冷玄月的伤口似乎令他疼痛难忍，一滴滴冷汗划过他的额头，“去看看倒下的那个……”

　　突然脚下一软，冷玄月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捂在胸口右手早被流出的血染红了。凌光若见他就要倒下去，再也顾不得惊得几乎撞破胸口的心，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脸上温热的感觉让冷玄月清醒了不少，抬眼，就是这个哭成泪人的姑娘……光影重叠，桑娘的脸仿佛又一次映入眼帘，笑起来梨涡浮起，哭起来让人肝肠寸断。

　　“别哭了……”冷玄月用手拭去她的眼泪，又指了指自己本是一尘不染的青衣下摆处的污渍，“凌姑娘与其替在下洗脸，倒不如替在下洗一洗这身长袍。”

　　凌光若勉强止住哭泣，低头一看，分明就是她险些将砂锅打翻时蹭上去的。冷玄月见这姑娘又是哭又是脸红的，心中只觉有趣，随即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一边的阿夜又走回冷玄月身边，从他的样子不难看出已经是有了些许线索的。而冷玄月也不再拿凌光若打趣，自己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你的伤……”

　　冷玄月很清楚地知道方才心脏被刺穿的一幕被凌光若看见了，但他依然决定说个谎。于是转过身来看着凌光若，见她一双杏眼中尽是惊慌失措，安慰似的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肩膀。

　　“不过是刺在了左肩上，不碍事……都怪我大意了……”

　　凌光若嘴角抽了抽，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他身上青衣上的斑斑血迹。可他们谁也没发现，一旁的阿夜眼中此时已经布满了阴郁跟悲伤。

　　“方才……阿婆为了护我也被……冷公子可否……”

　　原来她心中一直想着让冷玄月再看看阿婆，可是见他为了救自己已是身受重伤，说出来很是难为情。但如是不讲，在冷玄月走后她一个人又不知该如何，所以只好腆着脸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走吧。”

　　冷玄月没有要拒绝的意思，率先走进了茅屋。阿夜跟在其后，回过头来看向凌光若，一双幽绿的眼中却是难掩的怨怼之意。

　　毕竟凌光若也不傻，经历了这些事，心中或多或少是知道阿夜不是寻常黑猫的。不过她不愿与阿夜对视，毕竟让一个本就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的人再去满足任何要求都很过分，因此她心虚无比。

　　“凌姑娘的阿婆无碍，只需在熬好的药里多加一味药……”

　　听到冷玄月这么说，凌光若心宽了不少，不禁松了口气。然而没过多久，榻上的阿婆突然抽搐起来，本就枯黄的脸极度扭曲，一双浑浊的眼睛不一会儿便翻白了。

　　“啊！冷公子，阿婆，阿婆她怎么了？”

　　凌光若的叫喊声带着哭腔，回过头来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冷玄月。而他也不敢丝毫懈怠，又匆匆走来，将手搭在老妇人手腕处。冷玄月面带失望之色，摇摇头，又探了探她的颈脉……

　　没有脉搏了。

　　“这……这不可能……方才还好好的……”

　　冷玄月瞳孔瞪大，因为失血过多和极度疲劳，眼中布满了血丝。他仍旧不敢相信，方才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阿婆……阿婆怎么了！你不是说能治好她的吗！你说的……你说过的……”

　　凌光若情绪几近失控，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领口。而冷玄月整个人愣愣的，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又推又摇，任由她发泄心中悲伤。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见冷玄月不说话，她堪堪放开了他的领口，却没发觉因为自己情绪过激，指甲划破了手掌，留下了殷红的血迹。

　　她转身抱住了身体逐渐冰冷僵硬的阿婆，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眼睛却像是干涸的泉眼再也流不出泪水，只剩下了不断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