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眼神澄澈动人，光洁的脸上也因温暖，浮现出浅浅的红晕来，倒像是褪去了这一年多来的阴霾，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玲珑到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温声道：“姑娘能想通便好了。奴婢就睡在耳房，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喊奴婢便是。”

她说完这话，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沈淮儿闭着眼，将原身的记忆梳理了一遍，半晌，才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做了个极好的梦。

梦里，她枕在成堆的金银财宝上，左手拿着香喷喷的鸡腿，右手捧着世界冠军的奖杯，手中鸡腿分外香甜。

第二日沈淮儿是被玲珑叫醒的。

她起床气很重，皱着眉，语气便有些不好，道：“别吵，我再睡会。”

玲珑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半拉半扯地将沈淮儿从床上弄起来，急急道：“姑娘不可再睡了，大夫人命人来传话，让姑娘去请安。”

沈淮儿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大夫人出身好，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以向来看不上他们二房。娘亲死后，大夫人更是对二房不闻不问，如今竟要求她前去请安，那么除了沈安儿告状，便不会有第二种缘由了。

她也没再赖床，由着玲珑为她梳妆打扮，不慌不忙地去了东院。

还未进门，便见院门大敞着，大夫人秦氏坐在主座之上，沈安儿坐在下首，还在低头啜泣。

沈淮儿面色不变，不慌不忙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给夫人请安。”

不待秦氏开口，她便站直了身子，走到沈安儿的对面坐下，极其自然地拿起了一旁的糕点。

这侯府的糕点做得精致，配上温热的茶水，人间美味。

只是沈淮儿在侯府中从来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何时展现过这样不懂规矩的一面？秦氏皱了眉头，沉声道：“没规矩！”

沈淮儿吃完一个糕点，头也不抬地抽空抽空回道：“大夫人教得好。”

秦氏一口气堵在喉中，险些提不上来。她握了握拳头，看了一眼一旁止住了泪，目瞪口呆的沈安儿，这才道：“我让你坐下了？”

沈淮儿终于停下了动作，惊奇道：“大夫人让我来请安，竟是不给坐的吗？是淮儿的错，不知道请安便是要罚站。”说完这一句，她便作势要站起来。

秦氏被她气得脑仁疼，扬了扬手，道：“罢了！”

沈淮儿果然不再扭捏，从善如流地坐下，又拿起了一块糕点。

“我且问你，昨夜你为何偷偷摸摸进安儿的房间，还对她动了手！谋害嫡女乃是大罪，沈淮儿，你可知罪！”

沈淮儿停下了动作，看向对面的沈安儿，便见她坐直了身子，脖颈直得仿佛天鹅，一如既往地优雅动人。只是那双眼中藏了泪，夹杂着些许恨意，恨不能将她分筋错骨。

“我进了姐姐房间，还对她动了手？姐姐说的？”

秦氏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做得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还指望受害人替你瞒着？果真是商贾之家来的丫头，没有教养！”

沈淮儿不耐烦道：“我在侯府出生，虽外公是商贾之家，我却是在侯府长大的。若是要挑剔我的礼仪，大夫人该好好自省才是。”不等秦氏开口，她转向沈安儿，道：“昨夜我为何进姐姐房间，又是怎么进的姐姐房间，姐姐可否说与我听听？”

沈安儿万万没想到，沈淮儿竟有胆子与母亲顶撞，更是对昨夜做下的事矢口否认。她惊愕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昨夜趁夜深人静进了我的房间，还试图将我掐死，沈淮儿，你莫不是犯了失心疯？这也是能抵赖的吗？”

沈淮儿吃饱喝足，这会心情极好。闻言，面向沈安儿道：“那姐姐且说说，我为何没将你掐死？”

沈安儿没有料到她竟还有脸相问，愣了一下，道：“沈淮儿，你好大的胆子，当着主母的面如此无礼！”

沈淮儿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她一番，道：“姐姐脖子的肌肤还是如往日一般细腻有光泽，断然看不出一点红肿痕迹。若是我想将你掐死，必然是下了死手，应当不会是这般模样，姐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