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行刚道过歉,麦子嘴一扁一扁的,愣是憋着没哭出声来。但眼泪却成串的往下掉。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龙天行觉得心好疼!他都开始后悔这次行动了。
“丫头,你别哭啊!我都已经道过歉了!等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龙天行帮她拭去泪水。“哼!”她冷哼一声,把脸扭过去。不再看他,也不说一句话。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大哭大闹。可她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侧躺着。小小的肩膀微微抖动,默默的流着泪。龙天行难受极了。
他是个土匪,一个占山为王的男人。暴力,张狂,天不怕地不怕。自从十六七岁啸聚山林以后,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成天在刀光剑影中生活,让他变的冷酷无情。
他的养父,青风寨的老寨主龙耀先跟他说过。做他们这行,最忌讳对女人动情。一旦对一个女人一往情深,那会被伤的很深很彻底。
龙耀先曾劫过一个女人上山,那个女人美若天仙,却冷若冰霜。龙耀先想要娶她。但她宁愿一死,也决不屈服。她越是誓死不从,龙耀先越是痴迷的不能自拔。
龙耀先百般的讨好她,他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只为博她一笑。可直到龙耀先死,也没看到她的笑脸。
龙耀先最后被龙城守备李岩峰砍下了脑袋。而那个叫麦香的女人,笑着扬长而去。
她终于还是笑了,龙耀先没看到。龙天行看到了。当她在离开山寨那一刻,还是个少年的龙天行,看到她脸上是带着笑的。那笑容令龙天行终生难忘。笑的像三月的暖阳,姣美而不妖艳,
那个女人跟龙天行说:“天行,跟香姨走吧!做土匪没有出路的!”
龙天行问她,“我干爹是怎么死的?他那么高的武功,怎么轻易的被打败了?”
女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她说:“是我透露了他的行踪,给官军留了记号。可我没想过要害他性命!我就像趁乱逃跑而已!没想到他为了救我,把他的战马让给了我!”
龙天行恨恨的看着她,“那你还回来干嘛!怎么不立刻跑掉?还告诉我实情干嘛?”女人说:“我对不起他,我想带你走,我也能少点亏欠!”
龙天行拔出腰刀,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刀刃割破了她的皮肤,她都没有惊慌。那张俏脸,笑颜如花。他把刀扔了,手一挥,“香姨!你走吧!我要杀了你,我对不起我爹!”
“我有个女儿,被卖给了柳林镇赵府做丫环,她的名字叫余嫣。你如果碰到她,替我对她说,娘对不起她!”她临走时对他说。
他背对着她,没有说一句话。但他记住了。他叹了口气。连亲生骨肉都抛弃,这心肠该有多狠!他觉得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龙天行第一眼看到麦子时,就被震惊到了!她和那个女人是那么的相似!不止是长相。还有那神态,那股倔强的劲头,就像同一个人!
他探头仔细的看,越看越像。
“嗨,小丫头,你是不是从小就在柳林镇的赵府做丫环?”麦子用眼角看了一下他,没说话。“你认识一个叫麦香的女人吗?”他继续问 。
麦子侧过脸,张了一下小嘴,欲言又止。“你是金口难开了?”龙天行气结。 “不想跟你说话!流氓!”麦子头又扭过去了。 “刚才是小狗在说话吗?”龙天行笑了。“你才是小狗!”她猛的转过身体,怒目而视。
“这样面对面讲话多好!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流氓,是强盗!强盗是干什么的,你该听说过吧!”龙天行瞪起眼睛。麦子不由自主的摸摸袖子。
“找剪刀,对吧?我早扔了!你真以为我会被一把剪刀吓唬住?我是看上你了,有意卖个破绽逗你开心的!”龙天行凑到她面前。
“你可不能反悔的!刚才你说过要放了我的。”麦子吓的脸煞白,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我没说不放你,可是有条件的!”他的脸凑的更近了。“什么条件?”她恐惧的看着他。
“我要一张图,在赵恒的手里。你是他的女人,肯定知道他藏在哪里。”龙天行两只手搭在她肩上,目光炙热。“我不知道什么图!我就是他的丫环!”麦子竭尽全力要想摆脱他的手。
龙天行哈哈一笑,“笑话!少爷带个丫环?暖床取乐的丫环吧!”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这个小丫头竟然打了他!他震惊了,但却没有愤怒。要在平时,谁要打他一耳光,那只手肯定会被剁下来。但今天,他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有的,只是懊恼和委屈,还有点不知所措!
麦子一巴掌上去,自己也后悔了。她手掌拍的生疼,甚至手臂也隐隐作痛。她自己没注意到,肩胛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把她银白色的袍袖染红了。
龙天行一眼看到她肩上渐渐扩大的血痕。在烛光中,显的特别的触目惊心!他顾不得脸上的疼,赶紧说:“丫头,你受伤了!别动!我去叫老神仙!”
他匆匆跑出去。看到老头坐在外面打盹。“老头,快醒醒!流血了!她流血了!”
龙天行摇着老头。老头眼都没睁就骂开了。“你畜生啊!才一会儿功夫,就,就把人清白给毁了!”龙天行气的真想捶死他。
“老头,你别胡扯!她胳膊上的有伤!快点!你个酒鬼!”他一把就把老头拖了进去。
老头看了看,从兜囊里拿出止血药,“给她撒在伤口上。”龙天行试探的问:“我可以解开一点你的衣服吗?要不看不到伤,没法治!”麦子顿了顿,点点头。
龙天行笨手笨脚的解开麦子的衣襟,露出一点肩膀。绷裂的刀伤,不断渗出殷红的血。他小心翼翼的撒上药粉,麦子疼的倒抽了口凉气。“忍着点,一会就好了。”他一只手轻握住他的手。
她手在抖,龙天行心疼极了。转过头,朝着老头吼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快过来治伤!就知道成天醉生梦死的!”
老头怔了一下,他分明的看到,那双一向杀气腾腾的眼睛里,有一抹柔情的泪光。老头笑了,他走到旁边坐下。把兜囊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
“天儿,你扶着她的手,别让他动!”老头很亲切的吩咐龙天行。龙天行握住了她的手。
老头先用酒精擦拭了一下伤口,然后撒了些消炎止痛的药粉。随后等止血药止住了血,再涂上生肌药膏。
“这伤口挺深的,以后不要让这手和肩膀吃重,要三个月才能痊愈。”他跟麦子说。“谢谢伯伯!”麦子感激的看着老头。“我叫余伯安,你们家的管家余五是我的堂弟!”老头笑着说。
“原来是大伯,我怎么没听我干爹提起过你?”麦子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们两家有很多年不走动了!我一直做走方郎中,很少回家。可能他们以为我不在人世了!”老头感慨道。
正在叙谈,寨子里突然人声鼎沸。还有兵器撞击声。龙天行正要出去看。李涵如邪魔附体一般提刀就闯了进来。麦子一看到是李涵,立刻激动起来,“大哥!我在这边!都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龙天行斜着眼睛看了看她,“谁跟你是自己人!”余伯安站起来,突然一伸手,夺下他的刀扔在地上。像举个木偶一样,把他举了起来!“别动,再动我摔死你!就当我白养了你十年!”余伯安有些激动。
李涵乘机抱起麦子,冲了出去。他双足一点飞上寨墙。然后就如夜色里的黑芒,转瞬就不见了。喽兵们一个个如泥塑木雕一般,傻在寨子里了。
麦子偎依在他宽厚的胸口,没有说话,听他的心跳声,有点急促。他飞跃而起,如夜之神祗,稳稳的落一匹白马的背上。不用一点多余的动作。白马如白龙入海,一道白光冲破夜的囚笼。
麦子横坐于马上,他一手提着马缰绳,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肢。“麦子,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我是说,你嫁给我!”他放慢了速度任凭马儿信马由缰的走着。
“大哥!你怎么又这么想啊?你不是有媛媛吗?”麦子有点生气了。“别提那个名字,我从来没想过娶她!”他有点怒了,揽着麦子的手有点重了。
“哥,你干嘛发火啊?”她动了动身体。“因为我不想做你这么尴尬的哥!我要做你的男人,你的丈夫!”他有点激动了,停下马来。
“李涵!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回去!”麦子也怒了,猛的挣扎几下,差一点从马背上掉下去。“你个疯丫头!不要命啦!”李涵一下把她抱住了。
“你松手,让我下去!”她的小拳头使劲捶他。他温柔的说:“别使那么大劲,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啊?留了疤可不好看了!”
麦子停下手。“又不是给你看的!”麦子随口说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妥。“我什么都看到了!还不给我看!”他调侃她。麦子紧张的身体都僵硬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个大色狼,你倒底看到什么了?”
李涵让马慢慢走起来。“我记得跑出青风寨的时候,某些人的衣服扣子还没扣上。再加上某人眼神不错。到底看到些什么,你就自己考虑吧!”他一副痞子气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