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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响起的那一瞬间,许愿在床上准时睁开双眼。
昨夜睡梦中,似乎不太美好,晨间一向清润的眸间,满是暗殇悬聚的神色。
隐忍,以及痛苦。
没有放任自己在床上停留太多的时间,她掩去眼中的悲伤,起身前往厨房,一门心思全都扑在食物上。
这一个星期,在厨艺方面,她没少花功夫,尽量变着花样。
若是平时自己一个人,随便熬点粥就能解决,但邓毓楚和邓毓轩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早餐和午餐都得保证足够健康且营养。
丰盛的盒饭给两个孩子分别装好了,她才把他们都唤起来。
邓毓楚喜欢赖床,又赶不上吃早餐。
“轩轩,把桌子上的三明治和牛奶给妹妹拿上,让她在车上吃。”
这两个孩子,虽是双胞胎,生活节奏和态度却天差地别,一点儿也不像。
许愿便给还在半睡半醒的邓毓楚穿鞋,边嘱咐已经万事俱备,背好自己的书包,还帮着妹妹拎上小书包的邓毓轩。
送两个孩子到学校后,她人接着前往医院。
一整个早上,人都陷入到忙碌当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儿科转来一名6岁的患儿。
“小浩,小愿姐姐给你把这个管子轻轻插到你的鼻子里,一点儿也不痛,但是会有那么一丢丢难受,你不可以自己把它拿下来好不好?”
许愿温柔地在床边和他交流。
两位两名同事,一名边给床上的男孩接上胸前导联,另一名边给他准备鼻吸氧管吸氧,动作娴熟利落。
“拿下来就再也实现不了当宇航员的梦想了哟,知道吗?”
床上的小男孩听到“宇航员”三个字后两眼里泛着光芒,他眨了下眼睛,以示意“好”。
他刚做完手术,还很虚弱。
他的身上插着气管插管、胃管,戴着胸腔闭式引流装置、胃肠减压装置,引流袋里装有血性液体。
“我们小浩真乖。”
两名同事边做好所有的护理监护观察和记录,许愿边给家属强调术后宣教以及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小浩妈妈,小浩刚做完手术,伤口处是处于充血水肿的状态,这是种正常的现象。”
“注意不要让他蹭到伤口,以免感染。”
“他现在的这个卧位挺好的,不能平躺,平躺的话会导致胃液反流至食管,胃液是酸性液体,会侵蚀食管,加重病情。”
“还有,从今天起到20号这四天内,一定要限制他的饮食,不要给他进食进饮,吃的喝的都是绝对不行的,得绝对禁食禁水。”
“这点是一定得要严格记住的。”
“不然是会造成伤口吻合有困难的。”
“知道吗?”
孩子的母亲点点头,在一边用笔认真地把许愿说的都一一记录下来。
“你放心,营养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他一定的肠外营养,输营养液,给他补充能量。”
“这根是胃管,到时候用来给他一定肠内营养支持。”
“然后孩子排气,也就是放屁的时候,记得跟我们说一下。”
“到可以吃可以喝的时候,我们会再跟你说怎么吃怎么喝的。”
“另外,最重要的是这个,这个叫胃肠减压器,救命用的,这个是绝对不能乱拔的,你一定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要让小浩自己不小心给拔了。”
胃肠减压器对于消化道手术的病人来说,说是救命用的并不为过。
孩子的母亲在这一点上特别打了个星号。
“这些管都是不可以拔的,你看着点孩子。”
“要拔要等到他排气,就是放屁之后,没有其他特殊的情况了,医生同意拔了,我们才考虑给他拔。”
“给他翻身活动,或者擦身的时候,动作轻一点,注意一点,别弄折弄落了这几根管。”
“平时的时候,如果发现它们有脱落的情况,及时叫我们的护士。”
“孩子要是有什么情况,或是你自己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接叫我们,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要是能帮的话,一定是帮的。”
许愿帮忙看了一下笔记,见没什么问题,便把本子给她。
孩子的母亲:“诶,我都记住了,谢谢你们啊。”
许愿:“不用谢,我们的职责。”
可能是最近带孩子的缘故,离开前,不放心地又特意叮嘱了一下床上的患儿:“小浩,小愿姐姐说得都得要好好记住噢。”
床上的小男孩听话又眨了下眼睛。
许愿:“我们小浩真棒,小愿姐姐下回再来看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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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遥一身紧身的妖娆红连衣裙,绝美的容颜上虽是粉黛未施,却丝毫不影响她带给人视觉上的惊艳。
不得不承认,他们肖家的基因,真不止一点点强大!
街道上路过的人群,有的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多看上她两眼,有的甚至大胆点的还会停下来要她的微信。
不过,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人边低头看着手机边慢慢地走。
早上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被领导叫去帮忙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酒会,害她错过了今天上午D国那边举行的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此刻正在努力补回放。
手机上应该是划过了什么言论不好的弹幕。
“无知!!!!!”
“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识,真不配为华夏人!!!!!!!!”
“赶紧趁早改国籍吧!”
“真是丢脸丢到家。”
“再见!”
真性情的她,毫不犹豫地就将发表了那两条“那本来就是D国的文物!!!”以及“带回来那东西有什么毛用,纯粹是个摆设而已。。。”的用户给举报了。
理由就是---他们不配当中国人。
也是搞笑死了,人家后台不久后就直接驳回了她的举报,原因是她举报的内容不符合举报条款里的条例,请她文明看直播。
气得她差点就要爆粗口。
还好,她是个“文明人”,及时刹住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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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看着正在跟他一起吃饭,但明显不再状态,只是不停地用手中筷子挑着白花花的米饭的徐羽墨。
“ 又是白冰?”
只最后两个字,便将他的神给拉了回来。
徐羽墨支支吾吾,神色间满是悲伤,还有无助:“她现在......过得...很不好..”
他都现在都能清晰地浮现出昨天中午时看到那栋房子,泛黄,裂痕,青苔,生锈,破旧得彷佛随时都能够自动倒塌。
可是,她住在里面。
她一个自小便被娇生惯养的白家千金,就住在那里面。
肖逸放下筷子:“所以呢?”
停顿了会儿。
“你想要帮她,施舍她,可怜她?”
平静的语气,表达的确是少许不满与愤怒的情绪。
徐羽墨捏紧着筷子,沉默,没有否认。
肖逸:“如果你真那么做了,那你跟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再有机会了。”
白冰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甚至可以和家里人闹翻,自出生起,就含着金勺子的千金大小姐,这些年,一直在四处碰壁,却从来没有再回过一次白家。
所以他之前才会说,他拿不下她。
至少现在。
若要破此僵局,除非,她与她母亲,能够和好如初。
徐羽墨一顿沉默。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骄傲,早就形同她的生命,一样重要。
可他,见不得她不好,就像当年一样,他甘愿撮合他们俩。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没有好的结局。
突然他想到一句话---我们都困在了爱与被爱的漩涡里,无法自救。
......
“许愿,听说你还没毕业吧。”
“人生病的时候,心理层面确实是会比平常时较于敏感,情感上容易对照顾者产生误解,甚至是依赖。”
“这一点,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讲,我想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他,见证了他身上染上的污点后,你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若无其事。”
“他可是与你身边的这位,也......那啥过呢。”
下午时,闲下来的时候,许愿清晨间,大脑中强制被压抑下着的反射弧,趁机挣脱了出来。
心里一阵弥漫着沉重的负罪感,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许愿半弓着身子靠在治疗室里操作台上。
秦向棠刚好进去拿东西,看到了这一幕:“许愿,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又疼了?要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许愿便打断了她:“向棠,我没事,不是胃疼,不用麻烦邹医生。”
秦向棠显然不信,担心的目光徘徊在她的身上:“那你?”
许愿笑道:“只是想起了些比较伤心的往事罢了。”
昨天真的是不该那样放纵自己与他独处,人都开始犯神经了。
秦向棠没有再说些什么,但好心地给许愿打了杯温白开:“喝点,可能会觉得舒服点。”
人最不能安慰的,就是情感的事了。
她自己都在原地代步。
一架军用战机,刚从D国的领空起飞。
以此同时,又一架军用型战机,安全抵达降落在D国。
又一批中国士兵,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寸土上,接踵了下一棒“维护世界和平”的圣火。
从此,保一方安宁,便是他们至死不渝的职责。
当日晚上,各大媒体上纷纷报道,遗失了多年的宋史文物,移交国家历史博物馆,尘埃落定,回归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