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南宫卜伸手抚着钟离姝有些湿润的头发,“去把暮昭仪带过来。”
“是。”李公公躬身退了出去。
“拿干的布巾来,”南宫卜伸手,休宁见状忙递了一条洁白的布巾到南宫卜手中,南宫卜替整理完擦着半干的青丝,“日后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护不了主的奴才,要着有何用。”
伺侯钟离姝的宫人一听这话,吓得噗通几下跪了下来,可是连开口求情的胆量也没有。
南宫卜不说罚,也不说赦免,任由这些宫人跪在地上,而他自个儿却是埋头细细擦着那柔顺的发丝,一时间屋子里静寂无声。
“淑妃娘娘到,若贵嫔到。”
南宫卜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手中的东西扔到一边,看着淑妃与若贵嫔进来,淡淡开口道,“ 两位爱妃是来探望良妃的?”
若贵嫔知道自己说话不得喜,所以这会儿也不敢轻易开口了,淑妃行了礼后道:“回大王,臣妾闻良妃落了水,便来瞧瞧,只是不曾想这般严重。”
南宫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淑妃看了眼屋内跪着的一干宫人,知道大王这会儿心情不怎么好,便也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去说那些虚假的话,免得引大王心生不满。
“嫣婉仪到,芷贵嫔到。”
“林修仪到,林容华到。”
“陆贵人到,陆婕妤到。”
不一会儿,便来了不少的妃嫔前来探望,不过这会儿人虽然多,可是不见半点儿声响,就连受宠的淑妃都没有轻易说话,她们又怎么会开口?
南宫卜看了满屋子的女人,突然开口道:“贤妃管理后宫,倒是累了她了。”
在场众位妃嫔闻言,纷纷低下头,向来与贤妃走得近的嫣婉仪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次暮昭仪所做的事情,还是牵累贤妃了。
“贤妃娘娘到。”
所谓说曾操曹操就到,就在这个当头,贤妃来了,她身上穿着端正的衣服,不疾不徐。
“见过皇上。”贤妃稳稳行礼,似乎没有察觉屋内怪异的气氛般。
“起来吧,”南宫卜不咸不淡的开口,转而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们,“都跪着做什么,给各位主子看座。”
“是,”休宁等人磕头后起了身,忙与其他人给诸位妃嫔看座。
妃嫔们小心翼翼的坐下,偶尔有人瞥一眼躺在床上的钟离姝,见她面色惨白的模样,又慌忙把头低了下去。
“贤妃可知后宫发生的事?”南宫卜看向贤妃,眼中并不见怒色,似乎真的只是平静的询问。
“臣妾来之前已经有所耳闻,只是有些事情还不甚清楚。”贤妃也看到了钟离姝凄惨的模样,心里对暮昭仪的脑子更加愤怒。这个世界上,对手厉害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猪队友。
“大王,暮昭仪带到。”
李公公话音刚落,就让贤妃感觉满屋子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被带进来的暮昭仪再无往日的耀眼,虽说衣衫钗环皆整整齐齐,但是在场众人仍旧能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灰败的气息。
“见过大王,贤妃娘娘。”暮昭仪颓然的跪在地上,羲和宫冰凉的地板让她在秋季也打了一个寒噤。
微微抬头想看大王的表情,还未看清就是一个滚烫的茶杯砸在她身边,水溅在她手背上,烫得生疼,她微微一抖,不知怎么的原本的麻木化作了无尽的恐惧。
这杯茶原是南宫卜刚刚从宫女手中接过的,茶杯并不是名贵瓷器,但是做工却非常精致,砸在地上,碎裂开来,把满屋子的人都惊了一场。
贤妃心头也是微微一跳,她心里清楚大王并不爱后宫这种事情,而后宫诸位妃嫔虽说各有算计,但是明面儿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便是死了谁,那面上也都是好看的。
突然闹出这种事情来,虽然愚蠢,但是良妃如今昏迷着,便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了。
“孤原因着贤妃之故,宠你两分,倒不曾想竟是个丑陋毒妇,”南宫卜接过李公公手中的手绢子,细细的擦着手,看也不看跪着的暮昭仪,“善妒歹毒,后宫中容不下这样的女子,暮家倒是教养出好女儿,原本你也只该得白绫三尺,不过念着良妃无性命之虞,便夺取妃嫔之衔,贬至冷宫伺侯里面主子吧。”
诸位妃嫔后心一凉,这做后宫的奴才,不比死还难么?而皇上话里话外竟还提到暮家,竟是让暮昭仪自杀的权利也没了。
“大王,大王,不是我,不是我,”暮昭仪听完这些话,激动的跪直身子,“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我没有推她!她陷害我!”
暮昭仪此言一出,诸位妃嫔神情各异。
淑妃微微勾起嘴角,似怜悯似嘲讽的看了辩解的暮昭仪一眼,这事儿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谁更受宠,谁还昏迷着。更何况这个暮昭仪本身就不干净。
“你的言下之意是良妃先推了你下去,再自个儿跳了进去?”南宫卜冷笑,“你这个先下水的没有淹着,倒是良妃昏迷过去了,倒真是有趣了。”
暮昭仪张张嘴,犹豫了良久,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把真相说出来时,突然听到屋子里一个宫女叫着主子醒来之类的话,这个宫女她认得,是良妃身边的大宫女之一。
看着大王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床上之人身上,暮昭仪面色惨白的瘫坐下来,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注定的未来,全身微微颤抖起来,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倒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钟离姝这一次呛得有些惨,只是暮昭仪被带进来时,她便醒了,这个时候再不睁眼睛,有些事就反倒美了。
“大王怎么来了?"钟离姝声音沙哑,说了这么一句便咳了起来,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南宫卜伸手拍了拍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听闻你落水,孤便来瞧瞧你。姝儿,身上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臣妾不是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