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在南疆一直都是中上等世家,对于嫡子嫡女的教导更是倾尽心血,所以白芷和白若出生的时候,是被白家看的极重的。
白芷是姐姐,所以养在了白家祖母身边,而白若则被养在生母华氏身边。
华氏出生将门,脾气暴躁是整个南疆都有名的,教导出来的女儿虽然脾气暴躁却也还是将女子要学的东西学了个精通。
许是因为两人是双胞胎,所以二人很多地方都极其相似,小时候更是喜欢穿一模一样的衣服,梳一模一样的头发,去让大人猜测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这估计是每个双胞胎都会玩的游戏。
在两人的童年里,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又温馨。直到妹妹白若喜欢上了隔壁暮家的公子,这份平静便被姐姐打破。
姐姐白芷是个看似温柔实则偏执的女人。
她在白家祖母那养成了处事不惊的性格,养成了对所有人都温柔相待的习惯。
可她心里其实是羡慕自己妹妹白若的,她可以疯可以闹,因为她是妹妹,不需要作为榜样。而她是姐姐,处处都被要求做好,做榜样。
她疯狂地羡慕着不用压抑自我的妹妹,一边想尽量忽略妹妹的张扬和活力,一边又忍不住在妹妹看不见她的时候注视着活力四射的妹妹。
这份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妹妹玩疯了时被祖母打骂,她跪在妹妹身边保护妹妹时变了的吗?
是那年花前月下,妹妹醉醺醺说要与她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变了的吗?
是妹妹对暮家嫡子暮琛一见钟情之后开始,就变了吗?
护着妹妹时,她想的只有祖母不能伤着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妹妹。
花前月下时,她想的只有变得强大保护好妹妹,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妹妹那日冒冒失失地闯入她的院子,将她带入房间说悄悄话,谈及暮家嫡子暮琛时,白芷想,自己真的无法容忍妹妹喜欢别人。
“姐姐,那暮家嫡子真真如同仙人一般,妹妹见了……”白若那个向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在谈及心上人的时候,也红了脸。
“心中甚是欢喜。”
白芷想,当时自己的笑容一定是很僵硬的。
“可那暮琛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正是他的未婚妻,南宫家的嫡女,虽然容貌不及我姐妹二人,但才华却是整个南疆顶尖的。”
白芷拍了拍白若的肩膀,笑得端庄:“妹妹还是趁早收了心,免得被那人伤了心。”
白若失落地托腮:“可是那个男子真真是极好看啊,对了姐姐,我前儿个听母亲说暮家二少爷来提亲了,说是等姐姐及芨便娶姐姐上门呢。”
白芷的手顿了顿,她捧着白若的脸,笑得有些危险:“那若儿,是喜欢姐姐嫁给那暮家老二吗?”
白若憨憨地点点头:“那暮家的少爷个个都是顶好的人儿,若是姐姐嫁了过去,想来也是不会吃亏的。”
看着白若那副懵懂的模样,白芷只觉得自己胸膛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烧,烧的她快要失去理智。
“若儿真是这般想的?”白芷捧着白若脸的手不自觉用力,平日端庄的笑容更是维持不住地变得狰狞起来。
白若被这样的白芷吓了一跳,怯怯地点点头。
“你走。”
白若被白芷赶了出去。
那一年,两人十岁。
白若想不通怎么惹姐姐不开心了,总是想去找白芷说清楚,却被白芷的奴婢拦住,不让她踏入白芷院子一步。
两人便开始生疏起来。
白芷一次又一次质问自己到底怎么了,直到那晚白若闯入她的院子,不管不顾地扑倒了白芷,在她脸上胡乱亲着……
她忽然就明白了。
这份不耻的心思。
是她对自己的妹妹起了这样的感情。
后来,她又变回了那个宠爱妹妹的姐姐,但只有白若知道,这样的姐姐是假装的。
后来南佞国成立,家中父母为了站队而想将白若送入宫中。原本白芷是要嫁给暮家老二的,却因为白若要进宫而死活不肯嫁,最后陪着白若进宫了。
后宫的生活没有她们姐妹二人想的那般好,她们姐妹二人住在一块,甚至晚上就寝都在一张床上。
两人的感情到底还在那,一时间白芷没有忍住心思,对自己的亲妹妹表达了心思。
“若儿……也喜欢姐姐。”
“若儿一直都喜欢姐姐,姐姐不理若儿的时候,若儿真的好难过,但是还好……姐姐,姐姐……”
白芷抱着白若,只觉得人生这般便也值得了。
年轻女子陷入爱情总会做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两人在床榻上厮闹时,被南宫卜抓了个现行。
因白芷在外的名声一直都是贤良淑德,而白若则是嚣张跋扈,南宫卜审问了两人,却是杖毙了白若。
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女孩阿。
被活生生打死在她面前。
那个男人好狠啊……
“女子相爱,本就不容,更何况……你们是双生姐妹。”
他丢下这一句话便甩袖离开。
白芷傻傻地抱着白若冰冷的尸体坐了很久。
她吻着白若的眉眼,那颗心像是被人用棒子打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若儿……”
“我的若儿……”
……
她想,若是她杀了那个男人最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心里就会好受些?
她想,她和若儿到底哪里错了?
她们女子本就难以在这样的世界独自生存,抱团取暖也要被人乱棍分开吗?
她们没有错。
相爱的人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错的是……她们都为女子。
这个世界太多太多的桎梏,太多太多的流言蜚语……
但相爱的人为何不能在一起?
为何她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也要被外人硬生生拆散?
她们没错啊……
白芷将钟离姝扑入水中,她闭上眼,笑得肆意。
若是这个世界错了,那便一同去另外一个世界吧。
愿那个世界对爱平等。
愿那个世界不再歧视。
愿那个世界,她们能在一起。
光明正大的在街头拥吻。
光明正大地成婚。
光明正大地对自己爱的她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