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洛青禾也不想这般衣衫狼狈的去见自家父亲,便同方少泽商量了一番,跟着他一起先去了这广陵郡最好的成衣铺子,媛怡坊。
可进这铺子问了一问,洛青禾满脸震惊,拎起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衣裙袖子:“这一件衣裙居然十八两?还是最低价?”
坊中的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因为二人的衣着而有所轻视,而是耐心解释道:“这位姑娘,咱们们这铺面租金,再加上伙计绣娘的工钱和衣服的布料钱,都要比别处贵上许多,若以这价格自然也高了!可这衣裳您买过去,若坏了皱了或是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回来找咱们啊!”
这话说的好听,可若非京城人士,谁又愿意赶这么远的路就为了同你修补一件衣裳?
洛青禾听罢摇摇头,又跟着方少泽去挑他的衣服了。
可他们这一圈看下来,方少泽有些无奈道:“男子的成衣倒还比女子的贵多了!”
虽说洛洛青禾看的这套衣服标价十八两,可这边只是一条男子的腰带。便要四十九辆白银!
此刻,方少泽终于明白了自家祖母说的那句“京城银子不值钱”,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虽说方少泽身上的银子并不少,可那毕竟是方家老太太当了嫁妆凑齐的,所以方少泽自然是舍不得用来买衣裳,便只能摇摇头道:“不然还是先去找我爹吧,我爹的府上总缺不了你我两套衣裳吧!”
而洛青禾却并不打算跟着方少泽再回去折腾一趟,只想快些按照那婚约上的地址去寻洛卿文。
“也许是咱们一开始就应该打听那便宜的成衣铺子,总不可能整个广陵的百姓都能穿得起几十两银子一件的衣裙吧!”洛青禾想了想,继续道:“咱们还是去问问那便宜铺子在哪儿吧!”
可二人刚转身出门,又忽然见东边的街上有阵纷乱的马蹄声。
“靠边靠边!把中间的地方腾出来,一会儿若是让马踢了可别来找我们!”
循着声音望去,洛青禾只见两匹高头大马上坐着面容严肃的护卫,其中一个护卫挥着马鞭驱赶前方的百姓。
早便听说这新皇的天下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果然,连着他手下的兵都是这般肃杀嗜血!罗泉镇那乡下地方养着的那些从未吃过苦的官兵,同他们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就连尘影这百里挑一,却自小吃些苹果胡萝卜长大的汗血宝马,都对那护卫胯下的马有些畏惧,在一旁不安的踏着蹄子,老老实实低下了头。
见到这般威严的护卫,全本熙熙攘攘在官道上溜达的百姓登时便一窝蜂的往两旁让去。
没过多久,只见前头气宇轩昂的走过一辆马车,那马车极其华丽,车身以上好的乌木制成,上头雕着数不尽的花鸟鱼虫。鲜红和明黄的蜀锦将的马车四周围了个严严实实,车顶插着一画着图腾的朱红大旗迎着风猎猎作响,前头八匹如尘影那般通体乌黑,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的汗血宝马正拉着那车,缓缓走着。
“这么大的阵仗,就算不是王爷,也是最少圣上亲封的侯爵。”方少泽感叹道。
一听她这话,后头就有个爱聊天的大爷一脸得意的凑上来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可是齐山侯仪仗!今日之所以这么大阵势,是因为前些日子齐山侯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给接了回来……不过说来也有意思,那齐山侯的女儿从前是个要饭的,如今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真真是人生无常啊!”
那大爷正感叹着,就听旁便另一位大娘接茬道:“对呀!听说齐山侯今日是要领着这找回来的闺女去神庙中上香还愿呢!可见齐山侯的寻女之心,真是诚的很呢!”
洛青禾一听这故事,顿时觉得剧情很是熟悉,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这不是还珠格格吗?
待马车就要走到裤洛青禾面前时,后头的人群中却突然一阵吵闹,只见一青衣女子泪流满面的挤了过来,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不是这样的!你们认错了!我才是齐山侯的亲生女儿,那个人是冒名顶替的!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啊!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啊!”
一听那女子的哭喊,洛青禾满脸震惊:呀!这不是紫薇吗?
看着这狗血的剧情,洛青禾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要往那边挤,却忽然被方少泽一把拉住:“你瞎往前凑什么?”
“哎呀你别管!就马上就有好戏看了!”洛青禾头都懒得回,便连连推着方少泽。
可方少泽却依旧不放心,死死拽住洛青禾急道:“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若出了意外怎么办?”
洛青禾有些不耐烦,刚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甩开,不料变故就在眼前发生了。
只见一中年护卫冷着脸拦在了“紫薇”面前,举起长枪狠狠往她身上扫去,只听一声惨叫,“紫薇”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出了几米。
周围的百姓满面惊讶,登时连连后退,却没想到前头那几个动作慢的也受了波及,被那中年护卫的枪杆子打得的鼻口窜血,倒地哀嚎。
霎时间,除了哀嚎声以外,这满街的吵闹顿时停了下来,官道两旁百姓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那一众人马自顾自前行着。
看着那几个满身是血,倒在青砖上哀嚎的百姓,洛青禾顿时攥紧了拳头:将人伤成这样,他们就这般面无表情的走了?
望着洛青禾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不忿,方少泽无奈的摇摇头道:“惊扰了齐国公的仪仗本就该死,如今这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洛青禾有些不解道:“倘若真如那女子所说,她才是真正的齐山侯之女,那该怎么办?”
方少泽怅然道:“事已至此,既然齐山侯已昭告天下说方才马车里的便是他女儿,那其他人是或不是,就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说着,方少泽又低头叹了口气道:“如今我总算明白了赵先生的嘱托。”
洛青禾听了这话,咬着唇半晌没吭声。
长街尽头,那马车中却有一中年男生疑惑道:“方才我怎么听后头有些骚动?”
旁边的小厮恭敬道:“禀齐山侯,方才不过是几个平民想趁机讨些赏赐便打了起来,不过郡主已派人去多给了些银子,那几人满意的走了。”
一听这话,齐山侯才缓缓点了点头感叹道:“我这女儿倒是随了她娘亲,良善大方。”
待那仪仗消失在长街,方才不敢做声的百姓才悄悄交头接耳起来:“打从齐山侯宣告天下说寻回了失散多年的闺女,这广陵郡的的女子们就都失了心智,也不管自己祖宗是谁,便都想抓住这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这女子的下场也正好让她们涨涨教训!”
百姓们说着,便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方少泽二人也觉得此事无趣,便转身离开,去打听便宜的成衣铺子了。
仿二人路过那自称是“齐山侯亲女”的“紫薇”身旁时,却听她气若游丝,心有不甘道:“我才是真的…我是真的……她是骗人的…我们一同其乞讨了那么多年,她那…还是跟我学的……”
可满街百姓却没一人在乎这女子的那临终遗言了。
两人寻着了一间便宜的铺子,洛青禾挑了又挑才看中了一身也整洁的衣裙。
可当新衣服换上之后,洛青禾便又开始紧张起来。
方才那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冲击,洛青禾不禁在心中有了怀疑:会不会她爹也已经认了别的女儿,或是已经另有家室并不愿自己去打扰他?
如此想着,洛青禾越来越紧张,有些口干舌燥,便抬头踟蹰道:“还是再让我想想吧…”
可方少泽却毫不犹豫,出门便跟人问起路来:“敢问阁下可知道品幽据在何处?”
听着“品幽居”三字,那路人却打了个寒噤,白了方少泽一眼便匆忙走了。
他这反应让方少泽有些疑惑,便一件问了好几人,却无一人在听完这名字之后,愿意停下同方少泽说话。
“看他们这反应,只怕那品幽居不是什么好地方!”洛青禾心中一沉,声音有些颤抖。
“你先别担心,我再去问问!”
将尘影的缰绳塞进洛青禾手里,方少泽从怀中掏出最后一颗碎银子,走到酒楼门口一满面热情正招待客人的小二面前,将银子塞到他手中,客气道:“这位小哥,咱们从家乡来京都做生意,村里有个老人家托让我给她在品幽居的妹妹带个东西,可否劳烦小哥给我指个路?”
那门口的小二极是痛快地将银子揣进袖子里,诚实道:“若确定了是品幽居,那我劝你最好别去了!”
“为何?”
那伙计见方少泽追问,便四下看了看,又凑到他身旁低声道:“你可知道那品幽居靠着什么地方?”
方少泽老实道:“初来此地,在下并不知道。”
那伙计见方少泽的确是外乡人,便也没同他卖关子:“那品幽居靠着莲湖,那莲湖再往北,可就是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