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刚认识半天的男子揽在怀里,任谁都会紧张的。
洛青禾的大脑瞬间空白,怔怔望着尉迟孤的下巴,男子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洛青禾的脸,洛青禾只觉得耳根发烫,悄悄咽了咽口水,慌忙垂眸。
可这一低头,却没成想正正望进了尉迟孤那微敞的衣襟中,常年习武使得尉迟孤那古铜色的胸肌很是饱满,那腹肌……
不行不行!想什么呢你!洛青禾努力压抑自己的花痴本能。
对了!方才这人不是跟自己挑衅呢吗?!洛青禾忽然想起了什么,刚要找回状态怼他两句,却没成想尉迟孤居然先松开了手,灿若星辰的眸子中瞬间溢出了笑意。
还没等洛青禾反应过来,就只见尉迟孤后退两步,扶着墙放声大笑,笑的自己直喘不过气来。
这…这人耍我?!洛青禾这才好不容易找回了神智,登时又羞又愤,指着尉迟孤骂道:“你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洛青禾羞得红红的耳朵,尉迟孤扶墙大笑,笑够了之后才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慌什么!你真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吗?不瞒你说,就你那前后一样平的竹竿子身材,我还看不上呢!”
见这人调戏自己便罢了,还出言嘲笑说自己身材不好?!
洛青禾何时吃过这样的亏,看着尉迟孤眼中的戏谑,洛青禾登时回身,拎起灶台边的半桶凉水便冲着尉迟孤兜头浇了过去。
浇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洛青禾红着眼眶满脸委屈的又在厨房中闹了一会儿,望着她那副模样,尉迟孤摇头轻笑,自顾自往卧房走去。
“爷,看不出你还怕女孩儿哭啊?”路过后院,一刚练完剑的少年凑过来八卦道。
“不是啊,您以前不是告诉我们,不能任由女人哭闹撒泼吗?”方才那去送酒的少年接茬道。
尉迟孤登时一拳头抡向二人:“滚滚滚!人家是个姑娘,跟那泼皮的老婆子能一样吗?还有,你一会儿给她领进客房中,定要嘱咐好,让那些混小子离人家远点!”
仲夏的夜晚,尉迟孤府中静了下来,蛐蛐儿在草丛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叫着。
客房中的竹床上,洛青禾猛然惊醒。
方才,她居然在睡梦中见到了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父亲?
梦中,洛卿文一袭白衣站在雾中,氤氲朦胧之中,洛青禾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却莫名感觉洛卿文正面带歉意,虽说二人无语,可洛青禾却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
爹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他并不想让我们为他所累吧!
洛青禾惊醒之后,便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半晌也不能入睡,叹了口气,洛青禾觉得心中憋闷,便想去门口透透气。
可她刚打开门,却见尉迟孤轻轻从卧房中出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满月门下等着的少年道:“将这十五两给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家中送去,马上就要过节了好让他们置办些东西,剩下弟兄的过节赏钱从我的薪银中取。”
“爷,这不行啊!如此一分,您自己可…”
尉迟孤摇摇头,沉声道:“你就别管我了!给你们这点银子算什么,前些年我在战场上是那些人跟着我可比现在辉煌多了!眼下也是委屈你们了…”
“爷,您如此通透,却为何甘愿沦落至此啊!”
一听这话,尉迟孤眼中闪过一起黯然,却又立马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骂道:“就你多嘴!爷爱干什么干什么!滚!”
“行吧!…不过,您领回来的姑娘如何处理啊?”
提到洛青禾,尉迟孤思衬片刻,道:“她在广陵举目无亲,明日若跟你说没地方去,你便让他留下,左右府里也缺个厨娘。不过别太难为人家,你们饿不死就够了!至于月钱…一个月给她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我在罗泉镇还一个月二两呢!洛青禾愤然暗道。
可那少年一听,却无奈道:“爷,您看起来威猛,可外人知道您的心地这般善良吗?在这广陵租个屋子都不止一钱银子,您着管她饭还给她工钱?”
尉迟孤叹了口气,正色道:“世事艰难,她孤身一人在外,咱们尽力帮上一帮吧!若她愿意留下,你让那群混小子在人家面前懂些分寸,莫要委屈了人家!”
“您就放宽了心,爷手底下哪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那少年点头应道。
尉迟孤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听见他策马出府的声音。
方才那话让洛青禾心里一暖,方才那些惊惶和憋闷顷刻间散了去,心中有了计较:既然尉迟孤这般帮了我,那我也该有个那人工钱替人干活的样子吧!
洛青禾想着,便准备趁尉迟孤不在,给他将屋子收拾收拾,可当她一踏进尉迟孤卧房,便吓得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只见这不大的屋子里,地下横七竖八的散落着脏了的衣袍和靴子,甚至还有几个酒坛倒在那辨不清眼色的外袍上。床帐一个卷在顶上,一个垂在地下被踩的乌突突一片,那床单被褥不知用了多久,脏得让人不忍直视。
洛青禾长吁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人,这才撸起袖子将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捡起来,默默收拾到清晨。
望着总算整洁起来的卧房,洛青禾才将堆在门口的脏衣服和床单被罩拢在一起准备去后院找个力气大的浆洗干净,可正巧被那少年看见,便连忙从她手中接过:“姑娘快给我吧,怎么能让你洗呢?”
低头一看自家主子这不堪入目的脏衣服,那少年忽然有些羞愧,挠了挠头道:“咱们府上有专门浆洗的,只不过平日里咱们没空换罢了…”
有空喝酒打牌,没空换衣服?听着他这拙劣的借口,洛青禾心中很是无奈,这群糙汉子活成这样也不意外啊!
问这少年要了床新被子给尉迟孤换上,洛青禾又向他问清楚了品幽居的方向,便梳洗一番离开了尉迟府。
本想去看看方少泽,可既然昨日她和尉迟孤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向来这方景林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洛青禾便将这事延后了,一心一意的思考起自家父亲。
从自己听到的消息中判断,洛卿文之所以成了罪人,完全是因为被家人连累…可事实却真是如此吗?
洛青禾心不在焉的先去钱庄将银票换成碎银,又去给自己买了双鞋子换上。
这古代女子的脚并不是男人能随便看的,昨日洛青禾在方家门前那模样已经很是失态。想着自己那饱读诗书的父亲,洛青禾也不忍心让他知道自己这般贫苦,便匆匆买了双新鞋换上,又在路边买了几个烧饼填饱肚子,便振作精神去了品幽居。
磕磕绊绊绕了许多路,洛青禾从早晨找到上午,才看见了品幽居三个大字。
方府
清晨,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的很是欢快。
也不是不是鸟太吵了,昏迷了一整夜的方少泽悠悠转醒,眼中却满是迷茫。
这锦被真滑!方少泽只觉得自己睡了个长长的觉,身下的床平稳舒适,全然不似马车那般颠簸。
缓了半晌,方少泽才想起来往四周看去。只见眼前的深蓝纱帐高高垂下,床柱用上好的红木雕成,眼前的锦被上锈着朵朵芍药,床头的香炉上点着檀木香,一切看起来都极是舒适。
我到底在哪儿?
方少泽正满心疑惑,却见一素白小手忽然将深蓝纱帐拢起来用铜勾挂上,这面容清秀的丫鬟笑盈盈道:“少爷好,我是方府的丫鬟,名叫琪儿,您若有事尽管吩咐我便是!”
方府?之前还恨不得将自己攆得越远越好,如今却又为何如此客气?方少泽心中很是疑惑,可他刚从昏睡中醒来,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便也没顾及那么多,赶忙问道:“同我一起来的姑娘呢?洛青禾呢?”
可他刚一问出来,却见方才还笑盈盈的琪儿脸上顿时一僵,似乎不知如何回答。
见这反应方少泽登时变了脸色,慌忙道:“发生什么事了?她人呢!你说话啊!”
“她…”琪儿有些犹豫,低头躲避着方少泽的视线。
“她怎么了?你快说啊!”方少泽见她这反应,心中更是惊慌不已,莫非洛青禾出事了?
方少泽正满心焦急,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个同自己长得有些像的锦衣少年。
一见这熟悉的脸,方少泽忽然回忆起昨日在方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便也猜出了这锦衣少年的身份,顿时冷了脸,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面前这少年。
仿佛已经猜出来了方少泽在想什么,可方少君却没在意,而是缓缓道:“你放心吧,洛姑娘没事!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