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应该仔细听我说一下的。”玲先生看着正弯下腰去捡石子的牟先生，试探性的说道。

牟女士清洗好奇形怪状的石头，将其对着阳光照射的方向，闭起左眼细细察看。

玲先生见她也不恼，索性就继续说了下去。“刚刚那个阿太说你说大学放暑假所以回来帮忙的，那你就应该知道教育对一个地方来说有多重要。”

“浔州现在虽然向着半城半村的方向发展，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都担心未来浔州会全城化。”

“但是不管未来这里是村是城，学校都是必须要建的。与其建在繁荣喧闹的中心，还不如就建在西山的这一角。”

“而且学校面积不需要很大，不会占剧整个茶园。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牟女士低头搓搓手上的石子，也不吭声。

“你能明白吗？”

牟女士终于沉不住气了，“哎呀，你这样说得我很迂腐，没有思想。你要我怎么回答嘛！”

玲先生听出来了牟女士话里的意思。她那时只是太冲动，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赶人。现在她细想以后发现这件事情本事是很合理的，但又不好意思立马就改变主意。

玲先生虽然是生意人，但性情也算温和，有时候也挺胡闹的。这一次，他也愿意跟着牟女士胡闹演下去。

“那我每天帮你家采茶，打水，砍柴。这一个月你好好想想，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劝劝村里面的人好不好？”

玲先生明知牟女士内心里已是支持他这个决定了的，但他还是决定演这么一出。一来牟女士是庄里唯一走出去的大学生，说话有一定的分量。二来，他也很想了解一下这个一上来就打人，又直接脱下鞋子往溪流里站的女孩，是个怎样的人啊。

夜幕降临，两人在溪边告别。

黄昏下的溪流，流淌的水被染上了金黄金黄的颜色。两岸的茶树停止抽芽长叶，安静的沉入了睡乡。

不得不说，这样朴素宁静的地方，已很难寻。玲先生是喜欢这里的。但他也没有办法。他是知道的，他只愿意动一块地方来建学校，但不久之后学校附近的土地还会拔起什么，他控制不了。

即使存在这样的设想，他也还是只身前往了这个地方，为了能在他父亲面前立下功劳。

第二天天未亮，公鸡便打起了鸣。玲先生住在村委会临时给安排的住房里，虽然村里面的人都不待见他，但还在尽地主之谊，给他晒了新打好的棉被。

村民还是很热情的，那是淳朴人民发自内心的善良。

用的都是自家种的棉花，自家染的布。晒过之后的被子，有阳光的香味。玲先生在被窝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洗漱好往牟女士家赶去。

牟女士的家住在村头。村头里有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着的“友好圆屯”便是这个村的名字。

这样乍一想，名字不仅好听，还很符合这个地方的特点。种着茶的山叫西山。山脚下便是这个村庄，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二十五户人家。

往外延伸便是城市化的中心。，以中心的超市和电影院为圆心，

村庄就像一个圆的四分之一周长，村庄周围的土地占了圆的二分之一，以中心的超市和电影院为圆心，城市建照也占了圆的二分之一。

二足鼎力，坐落在西山脚下，像极了一个圆。只可惜，村庄和城市，不再友好。

从玲先生的视野看过去，象征着村庄的石碑，后面是一小片竹林。竹子上面清晰可见“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刻痕。

村里面的孩子，喜欢顺着竹子往上爬，然后坐在石碑上面，无聊了就在竹子上面乱划。

如果仔细瞧，说不定还能瞧见“村东头的小强想娶村西头的牟牟”这样的字眼。

竹林后面往左，便是牟女士的家。

院门前种着一小块雏菊。玲先生刚敲门进去，就传来了一声喝止。“别动!”玲先生吓得赶紧停下脚，金鸡独立的样子甚是滑稽。

“当心踩了我的花。”玲先生看着离他一米远的花，再看看满嘴泡沫的牟女士，哭笑不得。

“你当我是什么妖怪啊，一个脚印可以踩一米远的。”

牟女士却不搭理他，兀自的刷着牙。

牟女士的爸妈听见屋外的响动，纷纷披上外套出来瞧看。虽是夏天，但位处山脚，浔江边上的村子，早上也还是凉嗖嗖的。

“这是？”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城那边过来的，我姓玲，你们叫我小玲就好。我想在西上小半山腰上建一个学校，所以今天进村来看看。”

“这凑巧你家就是村头的第一家，所以就不请自来了。”玲先生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嘀咕不是凑巧，就是故意的。

牟女士的爸妈也是很通情达理的人，村里面的其他女孩都被爸妈安排相亲的喜欢，他俩却努力工作拱牟女士念书。希望她能走自己想要走的路。

牟女士大学念得是农林专业，想着以后能回到这里带领村里面的种茶人家好好种植，打响西山茶叶的名声。

正值早餐时间，玲先生被邀请进屋一起吃。餐桌上除了小粥，就是西山茶做的糕点，茶叶炒的小菜，和泡好的茶。

玲先生看着这样一桌绿油油的餐点，倒是觉得诗意极了。脑海里想着牟女士以后会不会拿茶叶煮粥，念书回来发明各种黑暗料理，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自己日常突兀，玲先生赶忙解释道：“看着这一桌早餐觉得满是诗意，喜从心来。有点失态实在抱歉。”

从玲先生的眉宇和表情，倒也看得出来他的真的喜欢，真的享受。牟女士的爸妈倒对他改观不少，在心理打翻了他狡猾奸诈的生意人的不良形象。

虽然吃得很不习惯，但玲先生喜欢茶自然的香味。跟牟女士的爸妈聊了许久建学校这件事情其中的利害关系后，牟女士爸妈的态度是再考虑考虑。

这不强烈反对，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玲先生觉得很是满意。随后借着想熟悉熟悉村里环境的借口，跟着牟女士上山砍柴。

走过茂盛的茶园，往后便越来越偏僻，除了高耸入云的大树，再也少有其他的植物。

路上杂草不少，也有勾人的刺。有一种形像桑葚的果实，通红通红的。玲先生看着很是喜欢。

“这个是可以吃的。”牟女士冲玲先生挑挑眉，然后便伸手往长满了刺的草丛里伸进去。

“你不怕被扎着啊！”玲先生看见她这么果断伸手，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想想倒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牟女士听到玲先生的惊呼，手微微偏了一下，倒是真的被扎着了。摘到果子后，牟女士递给玲先生两颗，剩下的则往自己嘴里送。

她随手抹掉被刺扎出来的血后，说到：些不行洗的，干嘛这么矫情。”

见玲先生还在犹豫，牟女士索性直接吓他，“这果子长期长在这荒山野岭，估计蛇爬过的时候有蹭到，狗路过的时候多着撒了泡尿呢。你还是别吃了。”

玲先生脸色发情，“我很喜欢这个果子，感觉看到他它就像看到了自己。在荆棘中的生存，却红得耀眼，没有人不会注意不到它。”

牟女士倒是没想到玲先生会这么说，心里有被触动到。看来是一个上进的好青年，有野心，有干劲。

玲先生嘴角小幅度扯动了一下，也把果子往嘴里送。牟女士低头笑了笑。

“捡一些从树上散落下来的树枝，堆在一堆捆绑起来就好了。”

小坡不是很斜，上面四处散落着不大不小的树枝，看样子是前不久刚有人放过树，修整了树的枝干，只带走了挺拔的树身。

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牟女士喊玲先生加快动作，赶在燥热之前赶紧回家。

突然，一颗还算粗壮的树朝牟女士站着的地方砸了下去。想是放木人将树锯了但忘记放倒带走。

牟女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树下了一跳，忘记了跑，捂着脸颤抖着站在原地。

玲先生急得赶紧冲上去将玲女士拥进自己怀里。这时，树木刚好倒下，狠狠的砸到了玲先生背上。玲先生吃痛，拥着牟女士侧了个身，树木倒地。

“你傻站着干嘛!不知道要赶紧跑开吗？”玲先生放开牟女士 冲着她大喊。

牟女士还没有从这一惊吓中缓过来，又被玲先生这一吼吓得不轻。“被吓到了哪里反应得过来。”

“那你捂住头啊！万一砸到了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玲先生说话的分贝丝毫未减，估计山脚下的人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那划到脸就没人要了啊！”这该死的第一反应，果然，女生的脸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啊！”玲先生真的是要被气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自己那一张脸。

牟女士被他这个反应惊到了。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像半根木头似的楞楞的戳在原地。

“我就是太着急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谁解释去：我也不好跟你父母交代啊！现在的女人真的是，脸比命还重要。”

玲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躲藏藏。

“差不多够了，该回去了。你就拖刚才那跟木头吧，拖回去烧了报仇。”

噗嗤，还报仇。玲先生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真的，怎么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