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有人在唤他,淡淡的,渺无踪迹,像是眨眼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那是他寻觅了半生的执念,纵然是梦,他也不愿醒来。
什么荣华富贵,金钱名利,锦绣前程,于他来说,永远也抵不过她的一句阿川。
“蓝相,云儿在相府,你醒来看看云儿啊。”
依旧是那道声音,极轻极轻,却有一种莫名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蓦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明儿,我会找到你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信我,等我。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动作后,凤歌立马起身,翻窗离开了书房。
下一刻,蓝浅便悠悠转醒。
果然,昨夜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镜中花,水中月,明明一切皆是幻影,却还是连幻影也妄想抓住,可无论如何也是大梦一场空罢了。
大约一炷香之后,他便收拾整齐,前往了胧华殿。
迷幻香好就好在,它不仅可以令人陷入昏迷,还可以抹去昏迷之人中香之时的记忆。
所以蓝浅觉得,他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无关其他。
“凤妃可有醒来?”
他温柔地问,语气却冰冷至极。
“蓝相可是在找我?”
房门应声而开,她依然穿了一袭红衣,水袖静静地落于腰身两侧,三尺红绫束腰,越发显得她身姿纤细。
耳畔挂了日月流星坠,几缕碎发垂于两鬓,极具异域风情的装束,更加使她妖艳妩媚,熠熠生辉。
“昨夜我书房中来了一位客人,亦戴了一副同歌儿相同的耳坠。”
他开口,语气如同玩笑一般,似乎真的只是在话家常。
但是凤歌知道,昨晚她根本没有戴耳坠,蓝潜在试探她,或者算是警告。
凤歌浅笑一声,开口道:
“竟有如此巧合,这是鸣阁今天早晨刚刚送来的。”
“歌儿既已完毕,便自行上车吧。”
他开口,语毕便不再停留,朝云舒的雪月居走去。
凤歌也不迟疑,转身便向府外走去。等了约大半个时辰后,蓝浅才与云舒并肩缓缓走来。
他们二人同时着了白衣,齐步而行,似是天上仙子,不染凡尘。
马车开始行驶,意料之中,蓝浅与云舒同坐一辆,凤歌独自坐了一辆。
“六公主,这南洛摄政王着实可恶。”
沉鱼恶狠狠地道。
“是啊,分明没把我们公主放在眼里。”
落雁接着开口。
凤歌无奈地笑了笑,安静地听着两个小丫头在一旁吵闹,死水一般的心划过微微触动。
人间温情,向来与她无关。活于黑暗,就连光明都不敢多做期盼,希望的绝望,最是叫人心死。
她们是昨天被攸宁送进府的,她虽未接受,却也不曾拒绝。
冷血久了,她都要觉得自己只是剩了一具躯壳,毫无目的的在人间游晃罢了。
等了有一炷香后,马车便慢慢悠悠地停在了皇宫门口。
蓝浅熟练的扶了云舒,从马车上缓缓而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优美如画。
凤歌冷嗤一声,径自从马车上跃下。
西凉之人向来豪迈爽朗,不比中原汉人,委婉含蓄。
但是她的豪爽,却引来周围人的一阵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