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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自古长月不相闻
作者:尘名俗世本章字数:3103更新时间:2021-08-09 11:24:01

蓝浅出生那日,西元向来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刮起了大风,狂风肆虐,日光昏暗,掀翻了无数渔船。众人皆言此子为西元灾星,乃大不祥之兆,执意要求长宏处死他的第一个孩子。

弦月只是沉默,她并不去反驳什么,她和蓝晏一样,骨子里都有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执傲,一种遗世独立的高洁。

她望向他,那双平日素来冷若冰霜的眼眸,此时也带了碎碎的星意。她哭了,这是长宏的第一反应。

不知怎么的,他内心便突然多了一丝烦躁,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令他窒息般的难受。

最后他力排众议,不顾一切的保下了他的儿子,那个众人要执意处死的祸星。

弦月依旧是没什么言语,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随后便抱着蓝浅离开了长宏身旁。

其实蓝浅长得很像他,刀削般的面庞,鼻梁高挺,眸光深邃,笑起来,似是蕴了天地万物,深不见底。

只不过后来的他,历经岁月的洗涤,身上的气质,更加偏向于蓝晏而已,一般的温文儒雅,孤傲清冷。

后来长宏去寻弦月的次数便渐渐多了起来,从一个月一次,再到后来的半月一次。可无论如何,弦月对他的淡漠与疏离却永远也不会减少半分。

他与她的故事,早在从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其实整个太子府,除去弦月来以前的那个形式上侍妾,长宏府中女子便只剩下了她。他为蓝浅取名为川岚,“山川清风,薄雾为岚”。

但是弦月似乎已经对他死了心,她教会他的第一个字是蓝,是蓝晏的蓝,而非川岚的岚,第二个是晏。

弦月曾对他说,蓝晏,那是世间最美的名字,配的上一切的善良与温柔。

时间似乎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下去,长宏的对弦月的耐心似乎也与日俱增起来。

可是西元国人偏偏见不得弦月好过,他们怕长宏会最终沉溺于温柔乡中,丧失斗志。

所以最终,弦月与蓝晏的旧事最终还是被人掀了开来,就连当年她教蓝浅习字的废稿也被翻了出来,毫无意外的,上面是一遍又一遍的蓝晏,倾尽了她毕生的温柔与恋慕。

她于蓝晏是毕生所爱,是一人孤独终老的执着、可是蓝晏于她,又何尝不是此生的唯一。

长宏望向她,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喷薄欲出,却又被他生生压了下来。

他走到弦月面前,拿起那些纸,当着弦月的面,一点一点的撕为碎片,而后置进火炉,化为灰烬。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是一言不发,沉默的做完了一切。接着他望向她,开口道:

“弦月,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他的语气浸了一丝悲凉,带着无力的挫败感。

弦月望向他,眸光清澈冷冽,开口道:

“是,蓝晏是我毕生所爱,但是我既然做了你西元的王妃,就没有背叛之理。”她的语气坚定且理智,唯独不含半丝感情。

长宏冷冷一笑,指向还在燃烧的火炉,纸张还未烧完,泛着明晃晃的讽刺,他望向弦月,接着质问道:

“那这是什么,你该作何解释?”

“呵,仅靠几张废纸就将人定罪,长宏殿下,我无话可说。”弦月开口,她始终都很矜傲,即使是面对死亡。

长宏望向她,满脸失望。可那些人既然做了,就必须把事情做绝。没过多久,他们便再次联名上书,诬控蓝浅是弦月与蓝晏的私生子。

若是以前,长宏只会将此当做一个无聊至极的玩笑。但是此时的长宏却对弦月带了分猜忌,再加上西元众臣的奏报,便将他心中的那份怀疑放大了无数倍。

瓷碗一旦有了裂缝,无论如何修补,却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还是一个朔冬,鸟雀皆藏,孤零零的寒芜宫没有一丝生气,草木枯败,似乎在为这本就惨败的冬天应景。

不倦台,长宏再次见到了弦月与蓝浅,只不过一眼千年,便是永别。

他坐于高台之上,高傲的俯视着跪于地上的他的长宏王妃与川岚小殿下。听着一旁的奴仆,一桩一桩的宣读弦月的罪过,

只不过十件之中,十件是诬陷。但是他愿意听,愿意相信,所以便是名副其实。

长宏单手托着酒杯,慵懒的半躺于鹿皮垫上,火炉旺盛,将他本就迷离的神色更增添了几分邪魅,他狭长的双眸缓缓扫过弦月,开口道:

“弦月公主,你可认罪?”

弦月虽是跪着,可她的脊梁却不曾有半分弯曲。自幼刻印在了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怯懦半分。

弦月沉默,完全不去理会长宏的凭空捏造。倒是小蓝浅有些犹犹豫豫,他看向弦月,低低的开口道:

“母亲,我冷。”

弦月看了他一眼,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继而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到了蓝浅身上,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开口道:

“渊儿,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言语冷。”

蓝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待在了原地。长宏闻声,眸中的冷意便更甚了。

篮晏字凭渊,南洛人亦称其为蓝凭渊。本来是毫不相干的事,但是放在这里,却被他臆想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冷笑一声,残酷的开口:

“看来我的太子妃是不打算认罪了,来人,上雪衣。”

一旁的仆从有些迟疑,恭敬的开口:

“殿下,要上几件?”

长宏扫了蓝浅一眼,眸中带了一丝不耐烦,他脱口而出:“当然是一件。”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改口道:“两件。”

弦月闻声,眸中闪过一抹震惊,继而被无尽的绝望所取代。

穿雪衣,顾名思义,就是在大雪纷飞之际,脱去犯人的外袍,不断地往犯人身上倒水,等待结冰,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冰膜,俗称穿雪衣。

“长宏,你当真是绝情,无论如何,渊儿到底还是你的骨肉,你竟如此狠心。”

弦月愤怒的指控长宏,而他似乎很是享受她的愤怒,眼眸眯了眯,嘴角挂起了一抹愉悦的笑。

“哦,是吗?”

他下去,一把掐住了弦月的脖子,恶狠狠地将她的头转向蓝浅,朝一旁的奴婢唤道:

“来人,为川岚殿下穿雪衣。”

他的语气阴森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奴婢有些畏缩,不敢上前。长宏见状,抬腿将那个奴婢踢到了一旁,另一只手取了冰水,朝蓝浅的头上倒去。

寒冬凛冽,蓝浅只觉得就像置身于冰窖之中,泛着彻骨的寒意。但是他只是哼了哼,便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瘦弱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

长宏不语,漠然的扫了蓝浅一眼,第二盆水便接踵而至。弦月见状,用力甩掉了长宏的钳制,挡在了蓝浅身前。

水是真心地凉,弦月觉得,她的心似乎都要被冻死了:“你还不认罪吗?”

长宏望向她,浅笑着开口,笑容底下却是无尽的寒意。弦月抬头,与他对视,绝望的道: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渊儿?”

“我不会放过他。”

长宏道,如一匹没有半丝感情的野狼,带着凌厉的狠毒。

“好,臣妾遵旨。”

她不哭也不闹,很平静的接受了一切。只是她挡在了蓝浅上方,一人扛下了所有的雪衣。

长宏凝眸望向她,实在不理解她究竟在坚持什么,只要她求他,求他就好。

他愿意放下一切,把什么都当做没发生一般,就算蓝浅是蓝晏的儿子也无妨,他都不在意。

可是她从来不会求他,甘愿一人扛下所有。雪衣一遍一遍的重复,长宏内心的烦躁便渐渐增多:

“够了,滚下去,今日给我看着,太子妃与小殿下皆不许出不倦台,若是出了,我叫你们悉数人头落地。”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那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几个时辰,埋去了不倦台的所有生气,没有人前来为弦月与蓝浅医治。

那天晚上她烧的很重,却还是拖着残破的身体,将蓝浅抱到了一旁的屋檐下,拿起自己的外袍,披到了蓝浅身上,而后抱起他,瑟缩在一旁的角落。

次日凌晨,蓝浅是被冻醒的。

弦乐的尸体早已僵硬不堪,可她还依旧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将蓝浅紧紧的护在怀中。

红颜枯骨,终究是葬身于这苍茫大雪,完结了这短暂的一生。

长宏来到不倦台时,蓝浅已经被人从弦月的怀中抱了出来,他看到长宏,似乎是老鼠见到猫一般,极度恐惧,径直往仆从身后躲去。

长宏有些心痛的看了他一眼,追悔莫及。蓝浅明明和他那般相似,是他愚蠢,听信谗言,这一切均是他自作自受,活该,当真是活该。

随后他快步走到弦月身旁,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仿佛她还没有去世般。他的目光温柔而又眷恋,痴痴地望向她。

众人在一旁一言不发,谨慎的站在原地,谁都不敢出声去惊扰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西元翰敬王七年,太子妃弦月因病故去,被追封为明昭殿下,墓葬北城皇陵。此后,当初那些诬陷弦月的大臣一个个离奇死去,死因无从知晓。

不到十日,长宏便很利索的干完了这一切,派遣了五名暗卫,暗中将蓝浅送回南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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