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苏凝落重新回到魏老太那里同她聊了会天,过了没多久前院的那个侍奉丫头轻冉过来找她,说是郑樊香那边已经没有事情了,因此她便过来寻她过去。
苏凝落明了的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告别了魏老太,接着两个人一同去了郑樊香的院子。
等她到了屋子里时,正好看到郑樊香安静的坐着,一手拿着几张纸,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纠结。
苏凝落走上前轻轻唤道:“祖母,落儿来了。”
郑樊香闻言抬头,瞬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苏凝落,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道:“来来,落儿过来做,祖母祝你商量些事儿。”
说着忙招手示意,苏凝落淡笑,随即走到了她跟前,说道:“您请说祖母。”
郑樊香拉着她坐到身旁,又伸手递给了她几张纸张,水凝胶打开一看里面介绍的是京都几户人家的公子,她还没来的及问出口,便听一旁的祖母开了口。
郑樊香道:“祖母打算给你小姑姑找如意郎君,可是这选来选去不确定人选,你瞧瞧这些觉得如此?给祖母一些意见来。”
苏凝落低头看着手中的几张纸,疑惑道:“您为什么不把小姑姑叫过来,让她自个儿亲自来挑呢?”
闻言郑樊香嗤了一句,接着道:“我要是让那姑奶奶来了,恐怕等我入土了,她还在后院里待着呢。”言语中尽是对于苏芡的看不上。
苏凝落愣了愣,随即也想到了,光凭借先前苏琴给她讲的那些事情来看,她那小姑姑的确是眼光高。
她随后大概清楚了纸上的信息,几乎各色人家的公子都有,也都是配着苏芡来挑选的,因为苏芡毕竟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要按照平常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能够找到这些人来般配她,确实是祖母尽心尽力找了。
可是……苏凝落看着纸上写的信息,有平民出生,还有中举的才士,大户的庶子等等,这些对于苏芡来看,应该都是瞧不上眼的。
如果能看上的话,那么当初她早就嫁出去了。
之前在她年纪小时候还有一些比较般配的好人家,但是随着她年龄越来越来,很多人家的子弟就算找一个样貌才德稍微欠缺的,也不愿意找她这样的剩女。
郑樊香此时道:“平日里我也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低的她看不上,好的她也没资格轮到,于是我就想找个体格健壮的,也好能降得了她,你看如何?”
苏凝落摇了摇头,说道:“祖母,这些人性格太过直率,有些事情并不会拐弯,但是小姑姑这样的性格,可没办法降得住了。”她也没说什么直接的话,但想必郑樊香也是心里知晓的。
闻言郑樊香点了点头,说道:“那依你看,什么样的人适合你小姑姑呢?”
苏凝落低下头思考了会,紧接着道:“我瞧那文人就不错,虽说那文人平日里闷声不吭不爱说话的,表面上看着本分的。”
说着她又道:“可是心里的弯弯绕绕可不少,他同小姑姑两个人彼此猜着,说不准最后还能互相瞧上了呢。”一边说着苏凝落还把手中的一张纸给郑樊香看,她所说的正是这个文人的家里资料。
郑樊香抿嘴不语,有些严谨的看着纸上的字眼,心里还默念了一遍。
京都人氏,姓张名全才,家住京都黄冈巷,家中五口人……
过了一会,郑樊香便把这张纸折叠了起来,想着等明天就去寻这人的底细看看情况。
虽然给苏芡找亲事是必要的,但是她也不能随便找一个就让她嫁过去,首先必定是品行端正,其次才是家庭才学等。她心里想着之后的安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在宁善堂门口,苏莲正站立在那里,附耳听着屋里郑樊香与苏凝落的谈话。
就在她说到要给苏芡找文人的时候,苏莲心中不由得震了一下,紧接着神情有些慌乱,便准备离开这里,去告诉她的小姑姑苏芡真相。
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还在想,苏芡在听到这些话后会是什么表情,她突然为自己的小姑姑担忧起来,也因此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正前方走过来的侍奉丫头。
“砰”一声,苏莲正好与迎面而来的轻冉撞在了一起,两人同时退后一步,但是苏莲却似乎没有因为这阻碍她。
她随意的拍了拍衣裙,紧接着又快步离开,根本没注意到撞到的是谁。
在看着苏莲离开的轻冉不由得叫道:“二姑娘。”她是叫了一声,但是此刻苏莲已经抬腿离开了,从一个岔路口拐走了。
轻冉不由的在心中嗤笑了一番,这到底不是嫡子女,因为做事不是差了一分办分的。
虽然她是这样想的,但是府里的姑娘究竟还是姑娘,也不是她这些下人能评头论足的。
另一边,苏莲走了十多分钟已经来到了苏芡所住的院子里。
此时在屋子里正端坐在书桌前,苏芡正直身子,手拿着毛笔,一手扶着袖口,满心烦躁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着实苦不堪言。
可是因为在她身旁有一个守着她的妇人,她也不能偷一点懒,因为这个妇人会将她所有的举动都告知给郑樊香。
如果她哪天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就又会被增加几十遍抄写。
谁知道这女则一遍就是万字,起初她还不以为然,可是当这妇人拿给她足有几块砖头厚的书籍时,她才真的感到无望了。
抬头间苏芡正好看到走过来的苏莲,眼中一愣,瞬间喜悦了,连忙起身拉着苏莲道:“莲儿,你可算来见姑姑了。”
说着也不顾有个妇人在身边,继续对苏莲诉苦道:“你可知道我这些天受的什么苦啊,你看看我的手都快肿了。”
接着她继续道:“你祖母对我真的是……唉,要是你祖父还在的话,我怎么会被她这样对付。”
一旁的妇人听见这句话时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在方妈妈让她过来看苏芡的时候,可没交代她要管什么闲事。
苏莲听着她这话也没吭声,低着头不语。
而苏芡素来心思活跃,一看她便知道是什么原因。
于是抬头看着身边的妇人,吩咐道:“我现在先停一会再写,你也看到了二姑娘来找我,你就退下吧。”
一句话说完,苏芡看着那妇人没有动作,顿时心中恼火了。
她对着她喊道:“你这人,我又不是人犯你难道连我上茅房还要跟着我吗?我不过是同二姑娘说一些闺房话,这些你做下人的也要听吗?”
闻言夫人抿了抿嘴,心中思索了一会,随后便准备转身离开,可在离开门口时还对苏芡道:“芡姑娘还是要注意些,毕竟您还有那么多遍女则没抄写,不然在年底没法同老夫人交代。”
说着她便把们关上,漫步离开,只剩下苏芡在屋子里瞪着们忿忿咬牙。
等到彻底没了声响,苏莲回过头来看着苏芡,却被她一把抓住,可怜兮兮的瞧着她:“莲儿,你来找我何事?你有办法能够让我出去吗?”
苏莲明显的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小姑姑,我来是要和你说我方才在祖母那里听到的话。”
说着一只手放在苏芡耳旁,又把头贴近她耳朵,悄声说着。
过了许久,苏芡眼神一变,表情恼怒的瞪着,她说道:“哼!我就知道那老不死的要来害我,没想到这次却是那亲事把我给推进火坑,她想的倒是美!”
说着拍了下桌子,震的案前的毛笔也跑了,滑落在纸上,直接印成一片墨色。
苏莲听着她嘴中的‘老不死’的,暗自皱了皱眉,毕竟怎么说郑樊香也是长辈,她自觉的这样说不太好。
可还没等她开口,苏芡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拉着她的胳膊,晃着她的身体,嘴里焦急道:“莲儿,莲儿你可得帮小姑姑,一定要帮我!”
苏莲被她晃的有些头疼,也忙道:“小姑姑,可是我能够做些什么?”
说着她又劝慰道:“不过我听祖母说那文人也都是不错的,毕竟为人踏实而且”
她话依旧没能说完,苏芡便抢先一步道:“嘁!文人?文人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百无一用的平民百姓,根本就配不上我。”
说着她又道:“哪怕他自身真的有些才能,可能有什么用,等到她功成名就了,我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那时候我还能享几天福?”
她继续道:“而且现在世上,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等到我跟了他穷苦半辈子,到时候他又看上了其他年轻貌美的丫头片子,我到哪里哭诉去?没一个男人不是喜新厌旧的!”
苏芡说着说着又恼怒了起来,这哪里是给你找亲事,分明就是害她!
不由得,她在心中对郑樊香增加了恨意,这次比往常来得更猛烈些。
想着她又看到正安静坐着的苏莲,走过去拉着他的手,道:“莲儿,你该帮帮小姑姑啊!”
苏莲愣怔了,之后问道:“小姑姑,我该如何帮?”
看着她这副毫不争气的模样,苏芡瞬间甩开了她的手,独自在房间中来回走着,内心思索着什么办法。
现在唯一能够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本想着她辛辛苦苦拉拢过来的苏莲能帮下她,可是看这副模样,她又能有什么用?
不过就是一个在后院常年待着毫无心机的丫头。
早知道她从前就去找郑樊香亲近了,谁知道老武国公去世的那么早,本来他在的时候苏芡就如同苏家的公主,说什么是什么,像是号令天下般威风。
可是自从老武国公不在之后,她就只能处处缩着尾巴,像只孤苦无依的小狼,没人愿意疼她。
可是现在她惹怒了郑樊香这个老女人,她在苏家就真的快过不下去了。
念及此,苏芡又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脸愤恨与不知所措。
苏莲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得动了几分,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之后说说的说道:“小姑姑,不如你便去城东庙旁的那个院子看看?”
苏芡听着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思索着那个地方,瞬间兴奋了起来。
她忙着道:“对啊!姨娘,我早该想到了,对,我应该去找姨娘商量,她最疼我了。”
京都城城东寺庙的那处院子,是当年被关起来送到哪里的顾老姨娘,也就是苏芡的亲生母亲。
也真是因为她的多年来的教导,才把苏芡养成了如今这副自大目空一切的骄横大小姐性格。
此时苏芡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找机会出去苏府了。
而苏莲看着她有主意了,也不禁放心下来。
这时候苏芡突然转身看着她,盯了她有好一会,才淡淡的叮嘱道:“莲儿,你也看到我这样了,不过是不小心忤逆了继母,就被惩罚到这样。”
说着她又拉着苏莲的手,十分正经的道:“你可要记着我的教训,得讨好你母亲了,不然可会跟我一样了。”
苏莲连忙道:“不会的,父亲还在呢,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小声的说着,苏莲顿时心中也没了底气。
因为她想到了苏闵刚回府上是对她兄妹的态度,以及这段时间根本对他们视若无睹的神情。
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就是这府上的隐形人,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