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柳松了口气:“看样子离然你的寒毒痊愈,指日可待了。”
华离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寒毒得到抑制是因为铁皮石斛,还是因为江云墨,只是在怀抱江云墨的那一霎那,他确实有了前所未有的渴望,想活下去,健康的活下去的渴望。
“离然,你在想什么?”涵柳发觉了华离然的不对劲。
华离然回过神来:“我没事!涵柳,刚才——云墨不小心掉进了前面的小溪里,你有干净的衣服吗,给她换一下。”
涵柳倒也没有多疑:“哦!那我拿给她。”
华离然断然拒绝:“你给我就行了。”
张一仙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从这个徒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傻女儿啊,注定是单相思了。不过江云墨那个丫头确实是挺讨人喜欢的,除了脾气有些怪,不过跟他倒是有几分相像,他喜欢。
“离然,去的时候,顺便把这粒药丸给她服下,驱寒的。那丫头那小身板,如果寒气入体,就麻烦了。”趁着涵柳去拿衣服,张一仙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华离然。
“是!师傅。”华离然接过药瓶。
拿着涵柳给的衣服,华离然来到江云墨的床前,看着她。她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是自己的寒气过给她了吗?华离然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手却是冰冷异常。
他的心一沉:“云墨!云墨!”
江云墨只听到遥远的天边有人在呼唤她:“曲诺,曲诺。”
她伸出胳膊朝那个方向抓去:“义父!义父!”最后抓住了一双有些微凉的手。
“义父,我冷!”江云墨喃喃自语。
华离然皱了皱眉头,是发烧了吗?竟然开始说胡话了。这也难怪,她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云墨,我帮你把湿衣服换掉。”华离然现在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救命要紧。
衣服换好之后,江云墨的脸已经因为高烧红的像苹果一样了。
“义父,我好冷。”江云墨继续喃喃的说,双眸微闭,表情痛苦。
华离然的心一沉,拿出刚才张一仙给的要,喂江云墨吃了一颗,之后便把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江云墨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
“义父,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我是曲诺!你最喜欢的曲诺。”江云墨把脸埋在华离然的怀里,喃喃的说。
曲诺?华离然重复着这个名字,显然,这不是江云墨的名字,更不是什么小名,这个“义父”又是谁?从来没有听说过江云墨还有义父。
“你现在安全了,不要怕。”华离然安慰着江云墨,有可能是做梦了吧。
江云墨安静了下来,不再焦躁不安,也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她在华离然的怀中安静的睡着了,呼吸均匀,让华离然松了一口气。如果今天江云墨因为他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就最过大了,虽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可是江云墨没什么错。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一个女人高亢的叫声,来自华离然的房间里。
所有人惊慌失措的跑过去,却看到这么一幕:江云墨和华离然衣衫不整,华离然一脸淡然,江云墨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的看着华离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江云墨怒吼道,全然没有了江家小姐的形象。
涵柳一脸幽怨的看着华离然:“离然——”
华离然一脸淡然:“我什么都没做,是你硬拉着我不放,而且睡姿奇丑无比。”
江云墨怒吼一声,上前一步,抓住华离然的衣服:“华离然,你信不信我向太子告你一状,你竟然轻薄他的太子妃。”
“神经!”华离然一把推开江云墨,冷冷的看着她。
涵柳含泪看着江云墨,又看了看华离然:“离然,你喜欢她?她可是未来太子妃,你这么做——”
“简直笑话,我怎么会喜欢她?”华离然怒吼道。
江云墨冷笑一声,这个自大狂,喜欢我很让你没面子吗?在现代,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再无其他亮点,她还看不上呢。
“好了,大早上的,你们吵什么吵?还有完没完了。那个——我饿了,丫头,去给我做点吃的,涵柳,你和离然去上山采点果子,顺便再弄点铁皮石斛回来,离然晚上开始泡药池。”张一仙断了这无休止的争吵。
“是!师傅。”华离然整理了一下衣物离开。
江云墨怒气冲冲的看着华离然,心里那个气啊。只是华离然确实没有对她做什么,也就她一个人在这生闷气,气死了不值当的。
张一仙看着江云墨在厨房里忙碌着笑呵呵的说:“丫头,不是我自夸啊,我的这个徒弟绝对是悟性极高的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是七皇子,我才这么说的。他自幼中了寒毒,原本是活不过十八岁的,甚至是不可能习武的,可是他偏偏活过了十八岁,还练就了一身的武功,现在如果放在江湖上,无论是医术还是武功,都属于一等一的高手,无人能及啊,不得不佩服我收徒的眼光啊。”
江云墨嗤之以鼻:“那还不是因为华离然聪明,他就算不做你的徒弟,做任何人的徒弟都能得到这个成就的。”
遭到江云墨的鄙夷,张一仙跳了起来:“他就算天赋再好,如果没有我传授给他,他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成就。就算找到其他人做师傅,那人有我这造诣吗?”
江云墨点点头:“好像也是,要不然这样吧,老头,我给你做好吃的,甚至可以把做法交给你,你教我医术,怎么样?”
张一仙有些讶异的看着江云墨:“你想学我的医术?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张一仙从来不收徒弟的,哪怕你会做美食。”
江云墨倒也不着急:“那随便你了,反正我学不学都无所谓,顶多你少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徒弟,我没有什么损失。”
这一说倒是让张一仙挺不是滋味的,不应该再三请求他吗?怎么就说了一遍就不说了?再多求两遍,他有可能就会答应了。
“丫头,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学我这医术有什么用?”张一仙看似无意的说。
一听到这些话,江云墨有些不自然了:“那个,老头,我问你一个问题啊。我说如果,如果我不想跟太子完婚,或者——逃婚!会有什么后果吗?”这个朝代的历史她不是很清楚,她要确定会不会被株连九族,如果不会,她逃婚之后自己逃跑就好了。
张一仙有些惊讶的看着江云墨:“你要逃婚?你不想做太子妃?”
江云墨捂住张一仙的嘴:“老头,你一定要这么大声吗?我就是说如果。”
张一仙拍打着捂住他的嘴的手,叹了口气:“你以为皇家的婚,你想逃就逃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逃到哪都是华凌国的地方。”
张一仙的这句话挺让她泄气的。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顿时觉得手中的果子没有那么好吃了,索然无味。看样子还是要想拌饭回到她的世界,她怎么能嫁给一个古人呢?
“丫头!”张一仙叫住将要离开的江云墨。
江云墨回头,奇怪的看着张一仙。
“丫头,如果可以,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江云墨惊讶的看着张一仙,难道真是神仙吗?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还让自己离开。
“药王,你——”江云墨还想说什么,只是药王已经背着竹篓消失在了丛林间。
江云墨转过身,却看到华离然立在距离她的不远处,看着她,若有所思。江云墨被看的有点心慌,最近似乎这个华离然有些奇怪。
“在想什么?”华离然走上前,俯首看着江云墨。
江云墨看着华离然:“我觉得——药王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华离然笑了笑:“或许是在这与世隔绝的药王谷住了太久了,沾染了些仙气吧。师傅一直都是这么放荡不羁,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是不服输的性子。”
江云墨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云墨,我有件事想问你。”华离然忽然说。
江云墨有些奇怪:“什么事?”
“昨晚,你在睡梦中喊了一个名曲诺。她是?”华离然问道。
江云墨一听,眼神有些慌张:“曲诺——她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是吗?那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华离然似乎不死心。
江云墨一听更加慌张了:“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是——是我有一次出去玩意外碰到的一个女孩!”
华离然点点头:“这样啊!你做梦都能梦到她,可见她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华离然,你能跟我说一下真实的太子殿下吗?”江云墨忽然说。
华离然奇怪的看着江云墨,面露嘲讽:“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了解你的未婚夫吗?”
江云墨想了想:“算是吧。”知己知彼才能对症下药,那样也许逃跑的时候就事半功倍了。
“江云墨,你为什么总是想做一些无用的事情呢?做太子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而且,太子殿下是一个德才兼备的男子,配你应该不会太过辱没你才是。”华离然的话有些刻薄了。
江云墨摇摇头:“你什么都不懂。”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她的心情,被义父背叛,来到这个王朝,莫名其妙的成了太子妃。说不嫁,可能会为江家带来灭门之祸,如果真的嫁了,她又违背了自己的心愿。如果能回去那个时空,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回不去,她只想一人一马,浪迹天涯。
“江云墨,你认为你什么都能搞定,是吗?”华离然烦透了江云墨自作聪明的样子。
江云墨笑了笑:“如果没有江家嫡女和未来太子妃这个头衔,我想我什么都能搞的定。”她可以孤身一人干掉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可以只身闯兵工厂,这边的任何事情都不是问题。
“只要你一天是江家嫡女,你就只能是太子妃。”华离然一句话结束了谈话。
江云墨抬起脸看着华离然的一张俊脸,茫然的摇摇头:“哦!对了,我要回去了,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爹——会担心的。”
华离然点点头:“也好,我让药王谷的人备车送你回去。”
江云墨慌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就这样吧。”华离然不容反驳。
直到江云墨离开,华离然都没有再出现。跟随江云墨一起离开的还有张一仙,他说许久没有离开过药王谷,跟江云墨有缘,所以要跟她一起出去,这多少让涵柳和华离然有些惊讶。因为华离然要在药王谷泡药池,所以不能离开,涵柳自然而然的也不会离开。
傍晚的时候,镇国将军府门口,江苍南早早在门口等候。江云墨托人捎信说药王张一仙要跟她一同来将军府,他自然知道鼎鼎大名的药王,所以不敢怠慢。
“张先生大驾光临,苍南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江苍南抱拳。
张一仙看着江苍南:“将军,你我一别多年,你倒是如同当年那样,英姿飒爽,一点都没有变啊。”
江云墨奇怪的看着张一仙:“你见过我爹?”张一仙三十年没出药王谷,那不是三十年前见过的吗?
张一仙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一面之缘。”
江苍南笑了笑:“正是因为张先生的一面之缘,我才能活到今天啊,张先生请进。”
江云墨没有想到他们认识,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哥,我不在这两天,爹——有没有生气?”走在后面江云墨悄悄的问江慕扬。
江慕扬看了一眼江云墨:“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还有你在集市上做了什么好事,我问知琪,知琪也不说。”
江云墨自知理亏:“哥,我能做什么事啊,就是和一帮无赖起了争执,不过我全身而退了,他们一听到少将军您的威名,就吓跑了。我想着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去了药王谷。我跟你说,这个药王,他想收我做徒弟呢,只是我没同意。”
“竟有这种事?”江慕扬有些惊愕。
“苍南老弟,我觉得你这个闺女具有很高的灵性,所以我想给你讨个便宜。”前厅,张一仙忽然开口。
江苍南一听有些意外:“你是说云墨吗?”
张一仙点点头:“我想收她做我的闭门弟子,你意下如何?”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一仙,又看了看江云墨。灵性?不是开玩笑的吧?
江苍南有些惊讶:“张先生,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张一仙笑了笑:“我张一仙从来都不开玩笑,云墨确实是难得一见有灵性的人。”
“云墨,快过来给师傅敬茶,行拜师礼。”江苍南也是一个痛快的人,得到药王的青眼,这是何等的荣耀,他又怎么会犹豫。
江云墨倒是有些不乐意了:“爹,这拜师还是缓缓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行吗?”
“混账东西,张先生要收你为徒,是多大的荣耀,你却这么推三阻四,真是要气死我吗?”
张一仙倒是觉得无所谓,这丫头的性格他就是喜欢,虽然没礼貌,没教养,懒洋洋,但是他就是喜欢。
“苍南兄,我想去云墨的闺房一看,可好?”张一仙忽然说。
江苍南有些奇怪:“张先生这是?”
张一仙在江苍南耳边耳语几句,江苍南脸色一变,看着江云墨,随后点头:“好,先生这边请?”
张一仙看着江苍南:“不用这么多人跟随了,苍南兄,你跟云墨带我过去就好。”
江苍南点点头:“好!这边请。”
刘姨娘和江暮雪狐疑的看着江云墨一行人朝秋梨苑走去,都有些奇怪。
“暮雪,你有什么想法?哪里都不看,偏偏要去秋梨苑看看?”
江暮雪笑了笑:“娘,不用担心,药王再厉害,也不是神仙,我们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们做的,不是吗?”
经江暮雪这么一说,刘姨娘松了一口气。
晚上的秋梨苑,因为没有江云墨的闹腾显得有些冷清。张一仙走进秋梨苑,环顾四周,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大厅里燃着熏香,张一仙闻了闻,也没有什么异样。走进里面,继续大打量,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角案上的一盆蔷薇花上。
“这花在这摆了多久了?”张一仙问道。
江云墨摇摇头:“我也没有注意过,好像一直都在吧。”
一旁的知琪点点头:“自从我家小姐入住这秋梨苑,这盆花一直都在的,每个月都会开花,特别有灵气的花。”
“是有什么问题吗?”江苍南奇怪的问。
张一仙笑了笑:“这花没有什么问题,在于这土。这种土遇到水之后会散发一直慢性毒气,虽不致命,但是时间长了,会损害人的根本。”
江云墨听的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她听懂了,就是有人要故意害她,通过那盆蔷薇。谁说古人笨,他们害人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