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噩梦一下惊醒,段无双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涔涔的冒着冷汗。
“小姐,怎么了?”外面丫鬟探身进来,“您可是做噩梦了?”
段无双惊叫了一声,握住丫鬟的手:“你……你是画未?”
丫鬟也被她吓到了:“是啊,小姐你怎么了?”说着伸手摸住她额头,“是不是病了?怎么浑说起胡话了?”
画未自小跟着自己长大,只是在她入宫的第二年就莫名死了,如今想来,画未的死大有蹊跷。
“小姐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陪着老夫人去探望秦夫人呢。”
段无双一怔,握住画未的手握的更紧:“秦夫人?可是城南秦家?”
画未惊呼:“是呀。小姐你如今是怎么了?奇怪的紧。”
她记得秦夫人是祖母的闺中好友,只是一直缠绵病榻,自小到大她也仅是在秦夫人去世的前一天随着祖母去看过,也就是在这一天,她救了安锦。
原来她死的实在冤屈,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没事。”段无双松开画未,“刚刚做了噩梦,一时没缓过来罢了。”
“那奴婢去给您热碗安神汤?明日是少不了舟车劳顿的,您今日没休息好,明日身子定然吃不消。”画未有些担心。
“无妨,你也早些休息吧。”段无双摆了摆手,将床帘拉起。
既然是再活一次,她就绝不轻易放过,曾经那些作践过她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一夜无眠。
第二日出了门,父亲已经上朝,母亲正在安排车马,祖母站在一侧,应该是在等她。
段无双快步过去问安:“祖母安好,母亲安好。”
“双儿来了。”祖母点点头,面上慈爱。
“已经收拾妥当了,就早些出发吧,回来也早些。”母亲刘氏看着段无双,“你路上也别太过贪玩,多照顾祖母一些。”
段无双笑了笑:“母亲总拿双儿做小孩子。”
“在你母亲眼里,你什么时候都是小孩子。”祖母也笑了,扶着段无双的手跨上马车,“咱们双儿也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马车缓缓驶离丞相府的大门。
段无双撩起车帘,外面跟着画未:“我听说秦家有位长子,叫秦文的。”
画未想了想:“是有这么一位,是秦家一位侧室生的,听说能文能武,很是受宠。只是前些时候那位侧室死了,这位公子就寄养到秦夫人的名下了。”
上一世就是她与这位秦家哥哥出去游玩时在街上遇见了被人追打的安锦,看来果然是与曾经一模一样。
车行了一两个时辰,方才抵达秦府。门口早有秦夫人带着秦文来接。
“无双见过秦夫人。”段无双目光不经意间从秦文身上划过。
秦夫人即刻就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笑起来:“哎呀,我瞧着真是,长得如花似玉的,不愧是丞相大人的女儿。”
“夫人谬赞。”
“来,这是你秦文哥哥。”秦夫人拉着她引见。
段无双微微颔首,微微笑了笑。
秦文点头回应,倒是十分温文尔雅。
在前厅吃了茶,话了些家常,秦夫人才带着去了秦老夫人的房里。
房间里面只有门是虚掩着的,窗子都被紧紧封死,屋里显得十分昏暗,满是苦涩的药味,不是长久之相。
祖母险些没站稳,坐在窗前,握着秦老夫人的手哽咽起来:“老姐姐,你最近觉得好些没有?”
秦老夫人微眯着眼睛,笑了笑,声音十分虚弱:“别哭,哭什么,迟早的事。听说今日你孙女来了?在哪里,我瞧瞧?”
段无双赶忙上前,接过秦老夫人的手:“无双见过老夫人。”
“好,真好。”秦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真好看,也乖巧,你祖母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她的福气。”
段无双点头应和,退居一侧,让老人老人叙旧。
秦夫人在一边适时开口:“你们小孩子,也是闷不住的,只怕祖母们还要再说上一会。秦文,你赶紧带着妹妹出去走走,别憋闷着了。外面的酒楼出了好些花样,还有……“
秦夫人一说起来就停不住,一直听说秦夫人是个敢说敢言的直肠子,如今确实是这样。段无双禁不住捂嘴笑了笑。
秦文也跟着笑了笑,咳了一声,打断夫人:“母亲,儿子知道了。段祖母与妹妹这么劳累的过来,一定好好招待着。”
段无双点了点头,随着秦文出去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段无双裹了披风,眼观鼻,鼻观心。上一世就是在去酒楼的路上遇见安锦,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在附近。
安锦,曾经你忘记了我相府对你的大恩大德,这一世,我一定要你加倍奉还。
看着段无双坐在自己对面也不出声,马车里一时有些沉闷,秦文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妹妹可常出府来玩?”
“不曾。”
“城南这里有一家渚楼,里面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还有附近的一铺云棉糕,也是一绝,妹妹要不要一起尝尝?”
段无双心里想着事情,反应有些迟钝了,良久才回应道:“秦文哥哥说的自然是好的,那一会就去瞧瞧爱哦,顺便给祖母带一些回去。”
她说着用面纱遮住,伸手掀开车帘向外面瞧去。
“说来,不知祖母的病何时才好。”
段无双一心只顾着外面的动向,没注意听秦文说话。
“妹妹?”秦文有些奇怪。
“啊?”段无双猛地一惊,回头看他,“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可是外面有什么新鲜东西吸引着了?怎么心不在焉的。”他说着也撩开帘子向外面看去,却未见着什么新奇事物。
“救命啊!”外面传来女子的惊呼。
“臭丫头,还敢跑……你看我抓住你不打死你!”紧跟着是两个男人的咒骂声。
来了!
段无双心中一紧,身形晃了晃,连忙探头出去:“画未,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丫鬟犯了错,被主人家大骂。”
段无双刚要说话,被秦文抢了先:“这光天化日下,即便是奴仆犯了错主人家也实在不该如此打骂,成什么体统。”他说着吩咐仆人前去查探。
松了一口气,段无双坐端正,她差点就忘了前世是秦文哥哥主动出手救下的安锦,自己差点乱了方寸。
戴好帷帽,遮住一张绝色的面庞,段无双跟在秦文身后下了车。
“原来是秦家的公子,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那两个男人手里紧紧拽着女子的衣袖,对着秦文点头哈腰起来。
段无双不动声色的跟在秦文身后,没有出声。却隔着帷帽打探安锦,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倒是显得楚楚可怜模样。
“怎么回事?”
“这是死丫头不听话,被我们买了进来却不肯接客,还私自跑出来。”
抬头一瞧,果然不远处就是一家青楼,叫安楚馆,在这附近算是小有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