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宛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莉刹阻止了，她深深的看向他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不要忏悔，这个行为很蠢，但我不后悔，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成了你的表妹。好好活着。”

接着莉刹毫不犹豫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知道自己没救了，与其一直承受着侵蚀之痛，渴望一线生机，还不如一了百了，早死早超生。

看着与自己有过生死之交的伙伴，看着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就这样再无声息，方宛一瞬间，心如刀割悲痛到了极点。垂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愤恨的情绪，喉咙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半晌过后，他猛然抬起头却发现女子身上传来一道轻微的爆炸声，尸体化为灰烬，连渣都不剩。

方宛悲愤交加的脸上暴起青筋。

他感觉无尽的怒火身上来燃烧他的心肺，可是他的大脑却无比的清醒，从来没有如此清醒。他第一次痛恨他的天赋，他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他该伤心的，可为什么他的大脑还能如此理智的分析，他尝试阻止，但这一次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女子自杀了并毁掉了自己的尸体，很合理，像她那么聪明又高傲的人，肯定知道自己反应够来后为了弥补内疚而虐待她的尸体。可她那么高傲怎么会允许别人用她的尸体泄愤呢？

接着，他开始质问自己。自己发誓在见到表妹时要好好保护她，可现在呢？

之前影梦的碾压难道没有教会他傲慢会对他人的情感造成很深的伤害，难道没有教会他要体谅一下其他人内心的感受，不要将别人逼到绝境吗？

可是呢？可是他没有学到教训，他一直很享受用高智商碾压别人的感觉。但这次他的自负，他的傲慢亲手毁掉了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大脑在飞速的运行，不像是被强行植入心理暗示产生的运行方法，而是一种自然的扩张，就像婴儿在母体中细胞快速分裂形成新的脑域一样。

火焰在燃烧着他的神经，他感觉眼前一片空白。

周围所有的信息都在涌进他的脑域，而他的大脑将其自动整合，自动分析，他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但同时他的情感正在慢慢消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蚕食着他的情感哦，不应该是说他的情感就是脑域发展的燃料。

“我还以为她对你有多大的影响呢？只是坠魔，连入魔的水平都没到。不过如此。”一阵冷嘲从他上方传来。那声音清脆幽凉在这密闭的房间内，产生了一阵阵回响刺痛着他的大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脑域已经给出了答案，对方也是脑域天赋。

方宛抬眸一看，之前那个被莉刹称为五号的青年就站在上方，欣赏着他狼狈的样子。

对方发现方宛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呵呵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脑域天赋。有强大的整合能力，推理能力，感情上有些缺陷。”

接着，他随手将纸张一扔，纸张飘落在方宛面前。方宛扫了一眼上面记载的赫然是他的信息，数据详细的到他从小到大的每个细节，连每餐吃什么都包含其中。鬼才训练营的眼线，真是可怕！

“所以，你究竟是在为你表妹的死悲痛呢，还是在为你自己不能悲痛很难受呢？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当初你全家死在你眼前，你还能冷静地分析，逃跑。”

方宛的眼神在黑暗中泛着某种幽沉冷戾的凉薄。“所以你一直在看，所以有机会救她。同样，你没有理由出手，真好。”接着，他慢悠悠地开口。“所以我的身份早就决定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青年看着他温和淡泊的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仙君大人掌管大权以后才出现了排号这种事吗？以前怀疑目标不都是所有人吗？因为有些人被提前创造了出来，在经过一些选拔以后，才选择动手，这样比较省资源，不是吗？”

方宛似乎抓到了重要的词汇。“创造。你说创造出来。”

对方耸了耸肩，没有想解释下去的欲望。

方宛细细的琢磨，一瞬间，无数的信息涌入他的脑部，他脑部开始自动分析，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产生的能量让他感到恐惧，神经开始微微发疼，整合着不同的信息，但他没有阻止，而是放任其继续推下去。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有着同样的天赋，身在同样的时代和年龄几乎都在……

只是还没理清中间连接它们的逻辑，思绪便被打断了。对方强行阻止了他继续思考下去，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秘密。“毁灭你与你无关，就像创造你的时候，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作为一枚棋子与其想些有的没的，妄图揣测布棋者的想法。不如好好想想，现在的情况，比如说每个人死亡的规律。”

方宛拔刀的手突然一顿，手指缓缓转紧了长刀，他刚刚的确想动手。

不过对方很清楚他现在的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他的大脑正在快速的吸取周围所有给予的信息，并用所有的能量分析他们整理他们，他根本无法控制这台机械的运转。

一切的过程都冷酷无情，不可遏制地发生着，他无法继续去想刚刚的信息，因为对方给予了另一个信息，自己的大脑正在分析着那个信息。

死亡的规律，死亡的规律。

不行他不能去想，他不能分心，他要杀了那个......

此时，上方传来青年不急不慢的嗓音。“窦呈最怕自己死的毫无价值，而他的死法便是被他心中的无名小卒一刀封喉。我们中的那位金发女爱干净，怕死的脏兮兮的，希望永远保持美艳的样子，而她死在肮脏的碎肉中，狼狈不堪。你面前那位千年前的妃子，一身骄傲。最后却死的那么狼狈，那么疯狂。”

青年对上一双突然转过来凌厉的眼眸，笑了。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方宛已经陷入了这个思考方向无法自拔。

现在只要一步，种下一颗种子，到种子发芽之时，恐惧将会将他杀死。

青年没再说话，但方宛读懂了他的口型，是诅咒。

接着再方宛彻底控制不住，跪倒在地，捂着脑袋开始思考时。

青年挺淡的笑了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悄然离去。

方宛突然意识到，死亡并不是随机的，死亡是有规律的，像精心算计好的。

步生第一个领盒饭是因为他嚣张跋扈，做什么事情都要是第一。王姐，嗜血成瘾，尤其是年轻女子的血，于是最后她被自己的鲜血覆盖。

莉刹不管做什么都冷静沉着，掩盖着自己所有的情感，她却死在情感失控上。

他们都死在了自己的特征或者兴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