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阵加起来花了双方不到三息。

接着，影梦身后掀起晨晨荡漾而开的涟漪，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向她袭来。

另一边一道道成人手臂粗的黑色闪电从乌云之中交叉降下，组成一张巨大的黑色电网，将六号罩在其中狂劈不停。

一道道惊人而又夺目的雷光不断的乍起，驱散山洞中令人舒适的黑暗。

闪电落下的那一刻，六号凌狭眼眸漾起风流浪荡情，笑容却越发凉薄。这不是幻境，是真的！

他眼中微微荡过一丝惊讶，感受着身上的疼痛，以及皮肤上出现了伤痕。

和他的幻境不同，是让他人大脑受到外部刺激所产生的幻象，影梦阵法创造出来的东西是真的具有杀伤力，真的可以对人造成物理上的创伤。

根据两人的交流，显然他从来没有研究过将阵法变为真实的。他之前走入了一个错误的胡同，认为阵法永远只能是幻境，创造的一切皆为虚，却从未想过利用阵法调动现实，利用一定的规则改变现实。

虽然震惊，但是他的动作丝毫不慢。伸手穿过闪电，外层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伤口处火辣辣的痛意让人无法忽视，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周身散发着事不关己的漠然，神情看不出丝毫变化。

他抱着一罐酒坛往地上狠狠的砸了一下，伴随着酒坛带着冲力的碎片在地上所发出噼里啪啦地尖锐声响，酒水四溅。接着，他周身有红光闪过。

酒水落地幻化成一颗颗血珠，慢慢从空中飘下，好似血色花瓣，宛如天女散花一般。

飘落的血珠沾上一道道闪电，诡异的和那电流融合在一起。随着血珠渐渐的泛白，闪电也被稀释殆尽。

影梦微微蹙眉，手指用力碾碎了座椅的把手。一瞬间，山洞的顶部幻化成黑压压的乌云，翻滚不休，让人看不出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身边的海水瞬间被红光覆盖，此时那蔚蓝的海水散发着点点血光。

影梦只身坐在不断翻腾的海浪之中，看着那漫天红光缠绕，交杂，如同罗网张开。

影梦微微挑眉脸上，脸上的震惊无法被掩盖。

就那么一下，对方居然已经学会了自己的布阵手法。

也以对方的反应能力，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那闪电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却白白挨了几下，或许就是在那时学会的。

她差点忘了排号者的天赋是学习能力啊。

她自己从来没有完全掌握天赋是因为最近才意识到，最近才开始学习使用。而对方从小在鬼才训练营里面长大，对于天赋的开发一定在自己之上。瞬间学会自己的布阵方法。虽是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影梦眼瞳中暗波涌动，映着这石室中最深的颜色，漆黑无边。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对方比自己多活百八十年，研究阵法的时间也比她长，天赋使用也比自己熟练，她用的手法对方可以快速学会，如果不赌一把她输只是时间问题。

影梦微微合眼，开启了自己的脑域，然后放任它去运转，放下了所有控制。

再睁眼时，双眼宛如浩瀚的星空。她周身的气质逐渐变的儒雅。

此时，她眼前再也不是画面，而是一条条精妙的线路。它们互相缠绕组合，形成种种结构。

眼前不再是迹象，图画，以及有形的物品，而是一种由不同数字代表的因素交叉关联的矩阵。

物件与物件之间，空间与空间之间，时间与时间之间，观念与观念之间。一切是那么的清晰明了，每一个线条都在扭曲，延伸。

这才是真正的阵法。世界万物都是阵法，它们的本质和阵法一样，都是有一堆不同的因素形成的。阵眼就是因，与附近一切交叉缠绕，形成果。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她的脑域还没有开发到这个地步，又或者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但如今，经过交谈，她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意识到了阵法可以成为道的反射。在沙漠中，那一次坠魔直接将她的脑域开发到了能证实这种猜测。

她承认这么做有些冒险，如果失败，她将立刻死在对方的杀阵中。但还有谁能比一个阵法天才更好的实验自己的猜想呢？

稳扎稳打失败率有九成，但想活还是可以的。可她骨子里就是打破人间墨守成规的主。如果能离真理再近一点，玩命又何妨？

影梦慢条斯理的抬手，单臂向前一挥，好似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顿时，天空中电闪雷鸣，炸雷响起，即是真，亦是假。

一道道闪电击向血色的红海。落点也是有讲究的，一部分是为了绞杀对面的那个人，另一部分是击中洞中其他的物品。顺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为的就是改变这里的阵法。

这一道道雷电，有些为虚，有些为真。但在对方眼中只能看到物品被击碎，按照一定的顺序改变洞内的阵法。

对方能模仿自己的手法，自己为什么不能模仿对方的呢？

六号感受到影梦的变化，微微舔了一下嘴唇，终于拿出全部实力了吗？

他暗如深渊的眼底尽是云淡风轻，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痞里痞气的微笑，表情写满了兴奋，是一种猎人在遇到猎物时，那种兴奋与危机。

原本融入水中的血珠，毫无征兆的化成无数道红色的光线。同样击向洞中的物件，触碰之时，物件眨眼化为粉末，无声的飘落。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

真是一场打暗牌的局，只知道自己有没有毁灭一个物件，却不知道对方在你之前可否已经毁灭了那个物件。

眼前的一切，即可是真，也可是假。

你只知道自己创造的真，却不知道这真中有多少是对方创造的假。

就连自己也可能是对方刻意引导，让你重新拼装出的臆想。真是疯狂！

影梦微微发白的唇畔勾勒出玩味的弧度。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但这是真的受伤了，还是对方创造的幻觉呢？

这里的一切都无法被确定，感官已然作废。真是太有趣了。连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不相信，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影梦纤长细密的睫羽轻轻垂着，挡住眼底凌厉的精光，脸上的线条开始变的柔软。

她知道，随着他们这样的毁灭速度，一遍一遍地改变阵法，这洞中能存在的阵眼将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所剩无几，只能凭借这空中的线段，这阵眼之间的联系来创造攻击。

也就是越到后面可利用的物件越少，同时阵法效果会大大消。随着幻境的消失，很多剩余的东西将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