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骑着马,在树林中绕了一圈。
在一棵大树的背后,他看见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对方丝毫不能动弹,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翼盯着对方一会,随即轻叹一声。
“看来你很需要有人来救你,但那个人明显不是我。”
随即一记马鞭响起,翼就这样抛下了对方,朝着南方向,绝尘而去。
至于这个人为何如此绝情。
事情还要从今天上午,他被北军俘虏的时候说起。
那时的翼,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作为俘虏,被几名士兵押送着。
他的身边有几个被俘虏的锡德人,他们的眼睛全都黯淡无光。
翼被北方士兵尤为关照,有一把枪时刻对准他的头颅。
十几分钟前,他在郊外被俘虏。
当时的翼赤手空拳打晕了一名北军士兵。自己浑身上下却没半点伤痕。
看着黝黑的枪口,他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权当那是路边的树杈。
被押送的路途中,翼发现道路旁全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在他们中间,一位衣衫褴褛的落魄学者正在大声向难民演讲着他那有关于战争的理论:
“神渊是一切苦难的祸首!
于六百年前,
震惊寰宇的巴赫伯尼亚战争中。
神渊的概念首次被人们发现。
其改变历史进程的力量,足以击碎任何腐朽和新生的事物。
那是参与文明兴衰,在时间缝隙中若隐若现的强大力量。
它的存在,曾被史诗一词象征着。
……
翼突然被枪托砸了一下后背。
“权当是疯话,走你的路。”
警告他的人,是一位女性北方军官。
翼无法猜测出她来自于北方哪一个国家,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位女性军官并非善茬。
她的眼里没有半点女性该有的柔和与感性,只有无尽的冷漠与刻薄。
这名女军官看着眼前的俘虏队伍,只是招了招手,示意手下把这些人带到拷问室去。
于是翼连同一批俘虏就这样被推搡着进了北军的军营。
而审讯他们的,正是刚才那名路边的女军官。
当翼被带进那个狭小的房间后。审讯的女军官不由分说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他们强行将翼摁在地面之上,女军官则上来就用她那坚硬的军靴在翼的脸上来了一下。
同时这个女军官还警告道:
“锡德人,我希望你识相一点,把该说的全都说明白了!”
这下教训来得突然,连翼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缓过神来,一道深红的鞋印已经刻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翼嘴唇内壁渗出了血,他一声不吭地将血沫子吐在地面上。
接着翼喘了口气,此时的他竟然还能用打趣的语气对那名女军官打哈哈。
“虽然你对锡德人的印象不好,但可惜,我并不是锡德人。”
虽然俘虏们嘴硬的套路五花八门,但这样可笑的理由对于女军官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眼前这个还有点骨气的俘虏,女军官突然有点感兴趣起来。
她蹲下来,看着翼的脸。
他将翼的脸用手托起来,然后又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她一手强行将翼的嘴撬开,另一手将手枪枪管塞进了翼的嘴中。
女军官接着微弱的灯光,用手指掰开翼的牙齿,去看翼嘴里的伤口。
“你倒也幸运,如果稍微再偏了一些,估计你就能尝尝自己舌头的味道了。
她一边做这些出格的行为,一边淡然地对翼说道:
“你要是敢咬我的指头,我就在你喉咙里开枪,听到了么?”
翼依旧一言不发,女军官倒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她用枪管敲了敲翼的上颚,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锡德人?”
枪油的味道回荡在口腔里,让翼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他支吾地回答。
“不是。”
翼眼前的女军官整个人都停顿了几秒,随即对方叹了口气,她收起了枪,站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继续盘问翼。
“既然你不是锡德人,那你难不成是北方的人?”
这里女军官所说的北方人,是指所有加盟北方联军的国家。
“不算是。”
“那你难不成是玛丽瑞塔帝国的人?”
“更不是。”
“嘴硬可挽救不了你现在的处境。”
军官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犯人。
也许这样的把戏她早已看穿,甚至到了厌烦的地步。
“如果你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那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翼轻蔑地笑了一下。
“难道卷入战场的只会是拿起武器的人么?在北方联军的炮火下,手无寸铁的平民连逃离战场的能力都没有。”
翼此时看到,即使那名女军官极力掩饰,她的表情开始依旧不受控制得表现出愤怒的情绪,连牙齿都因忿恨而咯咯作响。
“如果你知道帝国在战争中对我们做过什么,你就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接着,这名女军官就像失去了所有耐心一样,再也不想和翼纠缠下去。
“既然你一句实话也不想说,我们自有办法撬开你的嘴。进来!”
随后,几名拿着拷问刑具北方士兵拥入办公室。
不用说翼也明白,他们为了让自己开口,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女军官也离开了审讯室,她决定去周边巡逻。她希望在这段时间内,能让这个俘虏吃点苦头。
女军官在上了马之后,便听见了屋内传出的惨叫声。
她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下嘴角,随即骑马离开这里。
审讯室里的喧闹没过多久便平息下来,转而变为窒息的安静。
接着,那扇门被缓缓打开。
一名北军士兵出来了。只不过,他刚走了两步,便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从黑暗中,翼挠着脸颊,他的神情平静,又将倒在外面的北军士兵塞回了房间,还不忘把门锁上。
接着他望向那名女军官离去的方向。
几分钟后,在野外巡逻的女军官,在一处树林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她的马前,出现了翼的身影。
而翼的身影也只是晃了一下,便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孤身一人的军官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看向四周,不知道那个战俘逃去了哪里。
而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军官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袭来。他慌忙拔出配枪,指向后方。
然而她将枪举了半天,也看不见半个人影。军官抹了一把冷汗。
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她感到身子一斜,一抹人影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自己的正前方。
有人拽住她的腰带,将她从马上拖了下来,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北军军官被沙土蒙住了面部,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她刚把脸抬了起来,就被照面结结实实地来上了一脚。
这一记踢击差点让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接着,军官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北军军官抬起头来。在她的眼前,正是之前被他们俘虏的翼。
“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而被狩猎的人从来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随即女军官便被打晕了过去。
短暂的昏迷过后,她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在一处树干上。
眼前的翼见她醒了,第一时间还不忘跟她开玩笑。
“你可别把舌头咬断了,我还得你说些有用的东西。”
女军官愤怒地朝着翼吼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锡德人!”
翼冷静地竖起了自己的食指。
“第一,我不是锡德人。”
接着翼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第二,我只是帮人做事而已。”
随后翼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第三,请注意你自己的处境,现在问问题的是我,而回答问题的,该是你。”
女军官此时依旧傲气不减,她认为翼没有杀害自己的胆量,也就威胁不到她。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说出你想要的东西么?”
而翼也没有多废话,他走到了树干背面,女军官所看不到的地方。
随后翼领着后面的马走了两步,女军官突然感到咽喉部一阵强烈的压迫,几乎让她窒息。
她这才发现马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马走动,那个绳子就会被勒紧,不出一会自己便会窒息。
“我想现在你非常希望自己可以说话。所以,请你告诉我,你们军队的指挥官,北军少将,拉俄墨冬,到底在哪里?”
接着翼将马回牵几步,让那个女军官能够喘上气来。
女军官被勒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花了半天都在喘气,这一幕未免有些可笑,平日对俘虏无所不用其极的审讯官竟然也会落到这一步田地。
“就算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也无法靠近他半步。”
对此翼并不在意。
“那并不是我需要关注的条件。你最好还是痛快说出来,我可不想为难女士。”
女军官迟疑了一会,权衡利弊之后,她选择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告诉了翼。
翼竟然还认真地用纸笔将情报记了下来。
得到情报的翼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为了防止那名女军官提前将消息告诉给北军,翼决定让她在这里多待一会。
但当他准备上马走的时候,他又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她被渴死或者饿死怎么办?
这倒不是翼怜香惜玉,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仅仅为了一纸情报而夺走普通人性命的家伙。
这算是这个年轻人做人的底线。
他在原地想了半天,颇有些左右为难。
翼掰着手指算了一会,估算出北军士兵找到这个被捆在树上的军官大概需要花费两天左右的时间。
随后他东翻西找,从马上的挂袋中找到了这名女军官的干粮袋和水壶。
他又看到被绑住双手的女军官为难了起来,她该怎么才能吃喝呢?
翼由想到个办法。
他将水壶挂在女军官的脖子上,又在绳子后面打了个结,缩短了绳子的距离,这样女军官稍微费点劲低下头,就可以喝到水了。
翼又趁女军官一不留神,直接将干粮塞到了她的嘴里。
趁着军官愣神的时候,翼上了马。
他还不忘提醒女军官不要把食物直接吐出来。
“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就把它吃掉,否则的话,被蚂蚁吃掉的,就不止那块饼了。”
翼掏出了指南针,看了一眼方向。
“祝你好运。”
随后翼策马而去,离开了树林。
半路上,他又看见了那个学者。后者依旧对着难民演讲着。
这一次,翼听到了后半段。
“史诗最初的使用者,
及其后来者无数。
他们有着一个已然失落的称谓。
神渊行者!”
翼扭过头去,策动马鞭,直奔南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