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我害了一场大病,三日连高烧不退,便三日暴雨,烧退后,天立马转晴,万里无云。病好后,奶奶第一个发现了我的眼睛变成了异瞳。左眼是清澈幽深的蓝色,右眼是澄净爽亮的橙黄色。病好当晚的夜里,我梦见了一只黑猫,它全身都是黑的,只有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是异瞳,跟我的眼睛一般模样的异瞳,丝毫不差!
这只猫儿全身通出一种高冷又庄严的气息,但还是挡不住它的萌态。它张张嘴,却透出人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如银铃般好听:“夏稚,交给你了,夏稚…”它不停地说着,只重复这一句话。我惊奇于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惊奇余后,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向我的体内钻来,我的脑子昏胀,肚中也是一阵翻涌,很闷,很难受,却又说不上疼。醒来后,便发现我的眼角多了一颗泪痣。这痣点缀地恰到好处,原先白净的脸上,经这么一点缀,愈发显得娇美可爱了,五官更加精致了。奶奶在那几天却总是愁眉苦脸的,也不跟我多说话,总是着我看。我也是疑感的很,却又不敢问,总担心自己是害了什么事。
小时候家里住农村,没钱,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搬到了另一个很远的城市,再没有回来过。听说他们在那里又生了一个弟弟。刚分别的那几年,他们还偶尔打来钱,可随着那个弟弟的出生,长大,他们便不再给我们打钱了。从小就是奶奶陪着我长大。上完高中后,由于家里实在没什么钱供我上大学了,我便也就弃了大学学业。
在我变异瞳之后,奶奶便买了一幅墨镜架在我眼睛上,并警告我说:“只要在公共场合,不要摘墨镜!”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听奶奶说得这么严肃,便也没有多问,应了下来。
南村口有一个很历害的巫师,听说她看事很准,奶奶好不容易才求到了一个看事的机会便带着我去了,当时我还小,并不懂什么巫师巫术的。奶奶拉着我,向巫师讲述了我的具体情况。“摘下墨镜来让我看看。”沉稳的女声向我的身朵里钻来,只觉得心中一阵紧张,便看向奶奶,奶奶点了下头,我抬起脸,摘下墨镜,只见堂口前,端坐着一个女人,盘着头发,穿着旗袍,露出一双白而细的长腿,几缕头发散在额前,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使得我心中有些发慌,扯紧了自己的衣角。
奶奶也有些急了:“殷大师,我家娃她怎么样阿?”女人并不急看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拿起茶壶,摆好茶杯:“二位过来吧,喝杯茶。”奶奶虽有些犹豫,却还是拉着我走了过去。
女人为我和奶奶倒好了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用几根纤长的手指端起杯子,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又不紧不慢地说:“夏稚的情况,有些难说。”她顿了一下,说:"她原本的灵魂,极有可能在冥界。”
我明显感受到奶奶拉着我的手一僵,想是被吓到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说:“殷大师所言确实?”
“干我们这一行,哪敢作假?我只不过说是我的判断而已。”女人摇了摇头,说。过了一会,她又开口了,是对我说的:“夏稚,记住,我叫殷小生,十年后,你若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或者同你梦见的那只黑猫有关的梦境,一定要再来找我,我会帮人帮到底的。”
后面就记的不大清了。
10年后的今天,我20岁了。
我正走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大街上,明媚的阳光透进云层射过来,照耀着我,我依旧戴着那个墨镜,现在的我倒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10岁那年的事太离奇了,我现在还没有搞明白。
我在商业街上几乎逛了一整天,为的就是找到一份工作,可这么长时间下来,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到了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才回到家。一回到家,只见大灯开着,我心中默念:完了!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奶奶又要抓我呢。“夏稚,工作……“奶奶,我会好好找的!”没等奶奶说完,我便慌忙答道。奶奶摇了摇头,那满头银白的发丝也跟着颤动:"我想说,工作可以缓一缓,十年了,你若是今晚梦见了那些像殷大师说的东西,一定要明早早起去找她啊!””
我本不想去的,但是看奶奶说得这么绝对的份上,只得顺从这老人家的意愿了。苦笑了下,点了点头,便回房了。
前半夜一切正常,直到后半夜——
一只黑猫忽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依旧是双异瞳,只是比起十年前的黯淡了许多。眼里几乎没有光亮。“夏稚……夏雅……”苍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这只黑猫在说话,它比起从前,差太多了。“夏稚,我还是被找到了,夏稚,我要被抓走了,我相信你可以很好的继承我的灵魂,你可以做到,你将重新振作,回到神位,重新掌管属于你的地盘!“它的气息明明很微弱了,但这话却异常的坚定。它仰起头,露出了脖子上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它闭上眼,语气中透好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我逃不掉了,你一定要打败那些畜生,要赢,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记住我的话。”只听得身边刮来一阵强风,四周瞬间暗了下去。
“他们来了。”黑猫张开眼睛,瞳孔迅速缩小,眼中溢满了绝望。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了上来,黑猫被那无形的力量拎上天去,几十把剑从四面围过来,同时向它射去!
一声凄厉的猫叫。
一团黑气慢慢沉了下来。众剑散去,强大的力量也消失了。
恍熄间,我看见一股白黑混杂的气向我的身体冲来!我的胸口猛地被一撞击,使我向后打了几个踉跄,便瘫坐在了地上。这气逐渐在我的身体里融合,随着最后一丝气体的融入,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醒,阳光已透过窗子撒了进来,光束中内眼可见的尘埃飘忽不定。几声清脆的鸟鸣传入我的耳中,外面起了一阵微风,现在正值春季,樱花的花瓣被风吹得四处飘散,茵茵的草地上满是花瓣,浪漫又充满生机。
不过我可没那么多闲兴雅致在这儿赏风景,我必须去找南村口的那个姓殷的巫师。不仅仅是因为奶奶催得紧,也是我自己的担心,毕竟昨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到现在,我还能清楚地记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我甚至还感觉,我的身体里像是多了什么东西,可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我简单地洗漱了下,换了套干净大方的淡蓝色连衣裙,抹了些口红,就准备去找殷巫师。我和奶奶住在市里,我租了市里的一套小房,租费不贵,环境又好,便和如奶在这里住了下来。我出卧室门时,奶奶正在厨房里忙着烧水,见我一幅打扮好的样子,便喃喃了一句:“小稚年轻就是好啊……”我没太听清,便叫奶奶再说一遍,奶奶慌忙摇头,说:“没什么。”她又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去找殷大师,这是要事。”
我点点头,说:“正准备去呢。”
“乖孙女,那先吃点早餐吧。”
“不了奶奶,我回来再吃吧。”我还是有些急着去搞明白这件事的。告别了奶奶,我便打滴去了夏村。
再回夏村,已经距上次两年了,还记得上一次回去还是因为奶奶的邻居去世了,回去参加了个葬礼。我走在村中的小道上,这村子,发展比较落后,跟我上一次来没多大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少了些尘土。
我凭着记忆来到南村口的殷大师门前,礼貌地敲了敲大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等一下,我马上就开门。”这声音是殷小生的。声音中少了些从前的严肃,多了些和蔼。不一会儿,院子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女人站在了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夏稚,你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