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今天的晨练呢?"
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得木屋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脑袋"咚"地撞上了低矮的屋顶。
"哎哟!爷爷,我这就来!"我揉着脑袋,手忙脚乱地套上练功服。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晨光中,爷爷顾章雄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他白发如雪,却腰板笔直,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随风轻扬,活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如果忽略他手里那根随时准备抽我的竹条的话。
"第一百零八式,起势!"我刚站稳,爷爷的竹条就破空而来。
我条件反射地一个后空翻躲过,落地时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木剑。晨练开始了,这是十八年来雷打不动的日常。
"剑走偏锋!气沉丹田!"爷爷的竹条如影随形,"你昨晚是不是又偷看那些武侠小说了?剑都拿歪了!"
我吐了吐舌头,调整姿势。爷爷的眼睛比山里的老鹰还尖,什么都瞒不过他。
练完剑法,是魔法课程。爷爷不知从哪变出一团火焰,在掌心跳跃。
"今天学火球术,注意咒语发音要准,'烈焰焚天'不是'烈焰坟天',你上次差点把厨房点了!"
我憋着笑点头,集中精神念咒。指尖渐渐凝聚出一簇小火苗,然后"噗"的一声,冒出一股黑烟。
爷爷扶额:"算了,先吃饭吧。"
早餐是爷爷特制的"十全大补粥",据说是用三十六种珍稀药材熬制而成。味道嘛...像穿了三天的袜子泡在臭豆腐汁里。但我必须喝光,否则爷爷会让我背着石头绕山跑十圈。
"顺明啊,"爷爷突然放下碗,神色罕见地严肃,"你今年十八了。"
我一口粥差点喷出来:"爷爷您终于记对了我年龄!去年您还说我是十六呢!"
"少贫嘴!"爷爷的竹条敲在桌上,"我是说,你该下山了。"
"下山?"我愣住了,"去哪?"
"上学!交朋友!见世面!"爷爷挥着竹条像指挥交响乐,"总不能一辈子陪我这个老头子在山里当野人吧?"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十八年来,这座山、这间木屋、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可是爷爷,我连山下的人怎么生活都不知道..."
"所以才要学!"爷爷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帆布背包,"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干粮、还有..."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遇到危险时用的'那个'。"
我知道他指的是藏在背包暗格里的符咒和药剂。爷爷总说山下很危险,却从不具体说是什么危险。
"记住三条规矩,"爷爷竖起手指,"第一,不要轻易在人前使用仙法;第二,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爷爷是谁;第三..."他顿了顿,"如果遇到姓司马的人,躲远点。"
我正想问为什么,爷爷已经起身走向内室,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怀表。
"这个给你,关键时刻能救命。"他把怀表挂在我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第二天黎明,我站在下山的小路上,回头望了最后一眼生活了十八年的木屋。爷爷站在门口,罕见地没有拿竹条,只是挥了挥手。
"去吧,混小子。别给我丢脸。"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不是路陡,而是...现代化设施对我这个"山顶洞人"来说太新奇了。走到半山腰时,我被一个自动感应门困住了十分钟——我以为那是什么新型结界,又是念咒又是画符,最后是一个扫地阿姨看不下去,帮我刷了卡。
"谢谢阿姨!您一定是隐世高人!"我激动地鞠躬,把阿姨逗得直乐。
到了山脚小镇,更大的冲击来了。高楼大厦、汽车喇叭、霓虹灯光...我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张大了嘴。最可怕的是那些"小铁盒"(后来知道叫手机),人们边走边对着它说话,还有人对着它傻笑!
"这一定是某种传音法器..."我喃喃自语,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黄头发少年。
"没长眼啊?"少年推了我一把。
我本能地摆出防御姿势:"这位兄台,有话好说..."
"兄台?哈哈哈!你们听听这土包子!"黄毛和他的同伴笑成一团。
我皱眉,悄悄捏了个定身诀。黄毛突然僵住,表情凝固在嘲笑的那一刻。
"妖、妖怪啊!"他的同伴尖叫着跑开了。
我赶紧解了法术,黄毛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湿了一片。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想扶他,他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看来爷爷说得对,不能随便用法术..."我挠挠头,继续向镇中心走去。
按照爷爷给的地图,我找到了青云高中。门卫大爷看我穿着自制"练功服"(其实就是麻袋改的),背着帆布包,死活不让我进。
"我是新生!顾顺明!"我急得直跳脚。
"新生?开学都一个月了!"大爷狐疑地打量我,"录取通知书呢?"
我这才想起爷爷塞在包里的信封。翻出来一看,大爷脸色变了:"顾...顾同学是吧?校长特别交代过,您请进。"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给校长写了封信,署名是"山野闲人顾某"。而校长看到那个署名时,据说手抖得差点拿不稳信纸。
教导主任把我领进教室:"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顾顺明同学,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我注意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空着。
"我能坐那里吗?"我指着那个座位。
教室突然安静了。教导主任脸色古怪:"那个座位...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我好奇地问。
"坐过那个位置的学生,都会莫名其妙转学..."班长小声说。
我笑了:"没事,我命硬。"爷爷说过,我出生时天现异象,是"紫微星转世",虽然我觉得他可能是老花眼看错了。
放下背包时,我感觉到怀表在口袋里微微发热。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办公楼顶,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奇怪..."我嘀咕着,没注意到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正偷偷打量我,她的笔记本上写着"新转学生观察记录",旁边画着奇怪的符号...
下课铃响,我刚走出教室,就被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拦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