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远离，白秋生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的有点远了。

今天似乎碰到了许多怪事……不过也谈不上太怪，也算是增长了见闻，反倒是早晨起来时候感到的那种“遗失感”让他更加在意一点。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明明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可是一转头就忘记了，并且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一样，总归是会让人有些烦恼的。

夜里的城市也在自己的下方亮起点点星光，如此美丽的景色可不是平时轻易就能看见的，加上自己身旁坐着妹妹，白秋生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种“以后要是也能这样过着就好了”的想法。

“哥，你看，那是不是我们家啊？”

趴在小窗上，周子妤对着外边的景色一顿指指点点，配合她那兴奋的表情，大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在里面。

“从这里看是看不到我们家的啦。”

白秋生无奈的笑笑，妹妹在一边咋咋呼呼的不太安分，不禁让他心里那种专属摩天轮的浪漫感触逐渐飘远了些。

不过，既然是带着她一起来的，子妤她能有这样的活泼好像也不错。

白秋生心里颇为轻松的想到，顺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又拍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周子妤嘟起嘴，不过她这样的说法显然毫无说服力。

经过这一天的游玩，周子妤似乎也有点累了，她从小窗旁边下来然后靠在白秋生身边，眼睛里却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哥，你明天还会带我出来玩吗？”

没有得到回答。

“哥？”

周子妤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自家哥哥好像有点紧张，冷汗已经蔓过了他的脸颊。

“哥你怎么了？”

周子妤心中一惊，以为哥哥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一下子也变得紧张起来。

“没事……”

白秋生将周子妤按进自己怀里，紧紧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那个东西，察觉到怀里的妹妹有想要挣扎的意图，手上便再用力了几分：“别动。”

兴许是因为根本没想过哥哥会发出这样低沉的声音，周子妤一时间不禁有点被吓住了，顿时不敢动弹。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尽管白秋生心中紧张，但妹妹还在身边，他不太敢直接去查看那在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东西，兴许只有看见“它”的人才会被找上，自己绝不能连累妹妹。

“闭上眼睛，不要转身。”

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但仍旧包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白秋生将妹妹抱到一旁，知道她不会违抗自己，随后便向着对面的那件“东西”走去。

“哥，到底怎么了呀？”

周子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恐惧，显然是被这样的突发状况给弄的害怕。

白秋生没有回答她，而是伸手试图触摸那个东西。

很难描述它的具体形态，似圆非圆，亦棱亦方，若是不是它本就特殊，白秋生也不会在棉花糖店注意到它。

尽管有些难以预料的危险，但白秋生并不想这个东西继续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从而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因此他还是伸手过去，握住了它。

（……）

很奇怪，尽管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但白秋生还是感知到了一种“沉默”，或者说，感觉到了那个莫名的存在。

『你想醒悟生命的真谛吗？』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这绝对是三个不同的存在，白秋生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这种感触，没来由的认定了这个“事实”。

当这三个声音落下，白秋生便注意到原本持续存在的“上升感”消失了，他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她果然已经变得安静下来。

这大概，是时间被停止了吧。

白秋生显得意外平静，在这个短暂被分离开的时间段里，他似乎得到了格外的理智。

这种理智，驱使着他的“灵”，将思维拉扯到另一个空明境地，使得他寻回了自己的“一部分”。

而那一部分的力量，并不会在这样的问题面前显得慌乱，足以平静对待。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你们到底了解生命的真谛吗？亦或者有没有真正的活着？如果你们连生物都算不上的话，那么我想，面对这种可笑的问题，我大概没有任何回答的意义。”

白秋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似自嘲，也像是在耻笑他们，究其原因大概也只是因为“它们”和自己相同，自己看不见真实的所在却妄图让别人找到那东西。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何为真实，自然由我们来定』

其中一个所以这样说到，自然让白秋生更加不齿。

再次回头看了“妹妹”一眼，白秋生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们明明连我的灵魂都困不住，到底是凭什么隔绝了来自‘他‘的力量呢？”

没有回答，这个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当然不会给白秋生他想要的答案，不过这种回答，也侧面表明了“这个世界”的不真实。

“既然我脱离了掌控，那么，你应该也到场了吧？”

白秋生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自顾自的看着眼前虚空，仿佛那个让他憎恨至深的人就站在那里。

“有意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将我杀掉，而不是一直试图用这种粗劣的世界来迷惑，我相信你应该有更高明的手段才对。”

不屑的撇了撇嘴，尽管如今的白秋生已经没有了丝毫力量，本身也站在这禁止状态下的摩天轮上，语言中的底气却依旧没有丝毫削弱，只是难免带上一丝由憎恶演化而来的讥讽。

白在将他的“本心”压制了这么多年，更何况将他带入到那个世界本就是一个阴谋，白秋生又怎会不恨他？

“如果你的分身产生了自我意识，并且还分割了你的一部分魂魄，随着他的强大，甚至有可能将你吞食，而在你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来自你的一半力量，还在试图变得更强，如果面临这样情况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出现，白在的身影十分自然的出现在他眼前，这次出现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压迫感，他对于自身气息的控制力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强了。

哪怕是强到了这种地步的存在，在降临时也不会让人察觉到他所具有的毁灭之力，只是察觉到这一点，白秋生便明白他又变强了。

“你大可以在一开始就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力量，将我流放到那个世界去，或者那时候就可以借助天道让我死亡，明明有更多更好的方法，你为什么不那样做？”

白秋生耻笑道，看向白在的眼神充满揶揄气息：“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会因为分身而担惊受怕，并且具有各种恶趣味的小人而已，既然已经确定了要杀死我，又何必拖延？”

“你误会我了。”

白在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因为白秋生那不咸不淡的嘲讽而产生太大情绪波动：“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安心的作为一个凡人死去，到时候就能收回我的那部分灵魂，至于旧神神力，那只是一道保障而已，一旦你因为它变成了怪物，那么我也能达成回收的目的。”

“你……”

“不过，多说无益，当初的确是因为我的疏漏让你有了未曾了却的羁绊，现在也因为你的意识体逐渐进化而有了忌惮之心，留下的系统反倒让你掌握了旧神神力，如果你想要解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白秋生好像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白在率先开口打断。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恐怕现在的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

看着白在那面无表情的脸，白秋生不禁嘲讽道，他算是看明白了，白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好死。

白在没有说话，显然也是默认了这一点。

只是清除一个失控分身而已，在此之前让他体验过一段不同的人生已经算他仁慈，现在情况恶化严重，自然要亡羊补牢避免损失。

“你要拿走我的灵魂？”

看了看周围，时间依然处于被停止的状态，而那个“物质”也被白在压制，白秋生便明白自己恐怕误解了那些声音，对方并不是白在的手笔。

换言之，便是他已经没有了从白在手中逃离的“可能”。

“准确的说，是取回我的那一部分。”

白在理所当然的说道，并且再次抬手压制了白秋生的意识：“那个屏蔽我力量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放心吧，你不会感到痛苦的。”

“那，凰帝国的人呢，还有那个世界回怎么样？”

白秋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迅速流逝，但还是强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世界”正在迅速瓦解，对白在而言，做到这样的事情并不困难。

“会变成我的一部分，包括之前的世界也是如此。”

白秋生说的理所当然，对他而言，这种事情也的确是再正常不过了。

“小白呢？”

白秋生咬紧牙关，他已经感觉到了意识的远离，试图反抗这种剥夺却终究只是徒劳。

“她当然会和你一起，一同成为我的一部分。”

白在的声音好像是在远方响起，白秋生已经听不真切……

（我想要真正的活着，领悟生命的真谛）

被白在压制了的物质，突然发出了声音，强大的气流将摩天轮的铁皮撕裂，白秋生也被一并冲上高空。

“徒劳。”

白秋生注意到了白在的嘴唇蠕动，并且也听出了，那是属于小白的声音。

“我想真正的活着，从而领悟生命的真谛！”

几乎是呐喊的声音，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极其强大的震动。

『问心问性，已得答案』

[问念问情，本由其心]

【干预者，出局】

在那一瞬间，白在受到了伤害。

即便拥有“权柄”，也无法逃避“规则”

“既如此。”

黑暗的空洞已经出现，似乎要将白秋生和那个物质一同囊括进去。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被不可抗力击飞了的白在却神色平静，不显焦急。

“自爆吧。”

手中一握，白在消失，时间、重转。

————

系统的爆炸，让一切都变成了虚无，即便是因两个“试炼者”共同选择而产生的选召空洞，显然也无法平息这种程度的力量。

（活下去）

无法区分是谁的话语，白秋生的意识也在这股力量中化作虚无。

————

[主人，你没事吧？]

白在从修行状态中苏醒，他周边的一切都已经被血“侵染”。

“我的力量，已经回来了。”

轻松的点了点头，刚刚的子系统爆炸显然没有影响到白在。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白在不去关心这片失落之地的后续，径直离开了这里。

既然事情做完，那就离开，毕竟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而当他真正离开以后，“轮回”才再次出现，进行清理，哪怕是一切虚无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轮回的力量关顾，这大概也是虚无中的唯一“希望”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