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时间的积累让他的神色更为成熟，与他先前不同的是，一块形状奇特的芯片正放在他的上衣口袋当中。
“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他抚摸着胸口的芯片说道。
“你不可能忘记什么的，在历史河流中，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回去之后再回顾一下自己晋升时刻录下的内容就行。”她那笃定的声音在莫言脑海里响起，随着她声音的渐渐消去，这间上锁的房门也终于打开。
他看着面前的走廊，指向远处的那扇房间问道：“里面还有生命吗？”
他指向的那里，是曾经这片基地上的生物园，他想了想，纠正了自己刚刚的提问：“基因？或者是某些……不管是什么，是他们留下的就行。还有么？”
她叹了一声，对他回道：“不，一点都没剩下。事实上你如果将外界飘荡的尸体带走，你也不会从他们身上检测出任何基因，他们只剩下了羰基组成的一切，只剩下了那些基本原子。这就是战争，平民只能在波及中死去。”
“是啊……这就是战争。”
他摇了摇头，走向先前关押着猎犬的大门，他望着黑色的双手在控制器上不断舞蹈，房间中的墙壁不时的伸出各种探针。一组组数据进入了它的眼帘，即使是到了如此，即便是几天之后的此时，它依旧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咳嗯。”
莫言轻轻咳了一下，打破了这间房间的安宁。
但它的双手，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咳嗯！”
他走了两步，走到了那黑色的自己身后，死灵之书正在一旁的架子上躺着。
“喂！”
他弹了一下黑书的书皮，方才见它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你干嘛呢？叫你你也不应。”他脸上挂着好奇，拉来一边的椅子坐到电脑旁边。
在他的脑海里，他向南希问道：“是你把这些权限开放给它的？包括一开始的那些文字数据。”
“这里这些是，但先前并不是我，是它破解的，那些资料的安全性不高，按一下回车便可以获取的档案罢了。”她嗯了一声，确定的回到。
在他身旁，死灵之书的脸面上多出了罕见的怪异，它似乎在沉默着，连带着黑色身影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干什么呢？怎么消沉。”他皱起眉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在慢慢诞生。
“不……只是一些我还没确定的事情。先不说这个，你怎么……诶？你晋升了？！”
它本是抑郁的颜面多出了一份震惊，它的眼神渐渐变得怪异了起来，它继续向莫言问道：“你真的在这个地方晋升？！这可不是十二宫星系！这地方的灵能满足不了你晋升的需求的！”
它近乎咆哮的在喊着，但语气里更多的是一份离奇与少量担忧。
“嗯……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但我觉得……这里的能量并不贫瘠，相反……它似乎十分沃腴，它填满了我空缺的识海，为我完美开辟第三境，剩余的能量还能将初次开辟的识海填完，这可能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他笑着说道，但脑海里却传来了赞许死书的另一道声音，她声音略微有了点严肃，中肯声音的赞许了死书的观点。
她平淡的对莫言说道：“它说的是对的，这地方十分贫瘠，能晋升之所以能怎么顺利，完全是因为沾了此地封印的光，你晋升完成了，封印也就解除了，换一个地方，你的晋升恐怕连开始都是妄想。”
晋升失败的后果十分可怕，轻则前路仅断，重则道毁身亡，在人体里挖出一个水槽本就冒仅风险，挖到一半再换把刀？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晋升完成了。”
他笑了两声，声音里多出了些许的雀跃，就像是顶撞了老师却完成了任务的孩子。
“算了……不管你了……既然你完成了完美晋升，那也算是个好事……我这边也要出结果了……再等我几个小时，我们就能回家了。”
它叹了一声，但黑色身影的手指却悬在控制器上迟迟没有落下。
看到这一幕，莫言也察觉到了异端。
“怎么了？”
他尽可能的以最平常的语气问。
“很……糟吧。”
它有些违心的答。
“有多遭？”他又问。
“大概就是……你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人的那种遭。”
它脸色有些尴尬，却这样答。
“……”
他沉默了一会，打断了两人的扯皮直接对它问道：“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问题。”
它叹了口气，声音里多出了些许懊恼：“我发现，那玩意居然可能和我是亲戚。”
“你……和它是亲戚？”莫言说着，指了指远处躺着的猎犬。
“可能！是可能好吗！”
“你……也是从蛋里生出来的？”莫言的神情异样，俯下了身子便盯着它，一直盯到了它浑身发毛。
就在外界争论不休时，莫言的脑海中响起了南希的声音：“它说的意思……我或许知道了。”
他有些诧异的在脑子里问：“你知道？”
她“嗯”了一声，便继续答：“它的基本组成元素就不是羰基，它压根就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生命，从宇宙的角度上来说，说是亲戚也没什么问题。”
莫言一听，脸上挂起了疑惑：“它……与猎犬来自同一片星空？”
“至少从面前来看，是的。”
他摆了摆手，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疑惑，如果它是无序生命的话……就过往来看，它所展现出来的理智有点过多了。
他拍了拍对方的书脊，又问：“不管是不是，如果你是它亲戚的话你准备干吗？就算你想继承遗愿毁灭世界，就你这样也做不了吧。”
“我……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呗。”它脸上似乎有些感慨。
“是呀……该吃吃该喝喝就好了，你的身份又不影响你的所作所为。”他笑着说着，手指掐断了即将显示结果的屏幕。
“唉！你干嘛！”
“在我知道我的身世跟过往前，你陪我等着。”他冷漠的说着，双手已经开始收拾起面前的机械。
“哈？你小子有毛病不是。”它斜目凝视，眼睛里有了一份看傻逼的神情。
“噢，你想看一下我获得的第三境强化吗？”他闭口不答，却反而问道。
“嘿！你别转移话题你！”它还没说完的话语还在嘴里，莫言掌间的大门已经发出了光霞，他展开左手，大门的虚影在空气中如同海市蜃楼，刚刚浮现片刻，便不见踪影。
淡蓝色的流光携着近似虚无的水柱向远处流出，它流速缓慢，却在转瞬间已经到达的那里，死灵之书稍微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提问，话语便被接下来的场面压回胸中。
它看到莫言指尖的荧光闪烁，又一套彩霞向那里飞出，那是他的第二境强化：封印。
他学到了一套战术，就在先前演示的过程中，他又将其改造了，在获取能力之后。
猎犬的身体不断从幼小迈向中年，在它的体力达到顶峰时再次继续，它不断重复着变回幼生体的经历，那是因为它被封印了属于过去的时间。
与先前南希演示的不同，他做不到彻底抹去猎犬的过去，藕断丝仍连，骨断皮仍在。他所做的封印会剩余一丝残留，“往后”便顺着绳索填上“曾经”。
他预见了这一刻，并在它的身上施加了第三境强化：加速。
他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并引导着它的复苏，万物皆有终点，源自熵增。
它也一样。
被封印的时间回不到过去的片段里，“未来”流动的速度超过了“封印”释放的速度，它的曾经、光阴，在此刻都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它们停在自己主人的身前，却找不到一点机会回到身体中去。
它便这样一点点的，一点点的老去，跳过了成熟体、跳过了暮年期。
直到最后，它便不是再从幼生体迈向成熟。这一次，它是直接向死亡迈出了脚步。
“如何，我的第三境强化。”
他脸上挂起了骄傲，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作风是否光明。
封印时间的过程十分漫长，他若不是靠着房间中央的防护罩，早在第一次封印时便走向了死亡，这种站桩式的打法基本上不可能复刻第二次。
换句话说……他打一个不能换手的靶子打了一分多钟，即使他成功的杀掉了这头异兽。
死灵之书看着他手上渐渐消去的流光，神情陷入了思考，它回忆着刚刚的一切，向莫言问道。：“你的加速……好像不是时间类型的能力啊？”
莫言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点疑惑，他嘟囔着向死书说道：“似乎跟时间沾不上多少边，我还可以加速到我的收容物上，以此提高它们的动能，所以……与其说是加速，说成激素BUFF也未尝不可。”
它叹了一声，黑色的人影将它捧回了怀里。它躺着最舒服的位置，向莫言说道：“无所谓啦……你能力的具体内容回去了再慢慢玩，既然你掐了我期末考试的答案，我就等着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的未来。
臭小子，你最好是知道检测结果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