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咖啡店,记录登记信息,转头去看店里的座位。
店里人不多,除了服务员,只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互相调情。估计这个点该下班的已经下班,该吃晚饭的人也去了餐厅饭馆,所以现在店里比较冷清吧。
选了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杯的冰美式,我擦拭干净眼镜片,透过宽大的窗子观察着街道。
阳光卸下最后的余晖,浓墨重彩地宣誓着今天的结束;冬日的白天渐渐变长,随着时间流转,也不知道唐棠此刻在干什么?
品一口咖啡,味道不错,也不知道唐棠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等老了之后,我要牵着唐棠的手在夕阳的光影下追逐旧闻,想想就好浪漫~
“你是杨真吗?”
猛然听到一个老年人的声音,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拿着一袋子矿泉水瓶,颤颤巍巍地盯着我:“穆巾帼说你有很多废弃的塑料瓶子,在北京中路28号放着,你能把瓶子给我吗?”
塑料瓶在北京28号中路?
莫非穆巾帼要我去北京中路28号?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您好,她可能认错人了,不过我可以给您张罗收矿泉水瓶的事情,您可以以后每周五来对面那个报社找我,我叫杨真。”看着老年人,单薄的棉服披在身上,嘴唇有些发紫,整个人看起来贫穷有干净,而身后那服务员正拽着老人的胳膊往外轰。
“不好意思,这老人就是我今天要见的人,”我立即制止了服务员们略显粗鲁的行为,“麻烦给老人一份甜点、一份面包、一份牛奶,我是对面报社的记者杨真,老人的费用钱记在我账上,明早我来付。”
老人略微呆滞,继而颤颤巍巍道:“感谢感谢~,我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说着眼泪哗哗往下掉。
服务员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我一个劲地道歉。
穆巾帼只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却一个劲地通知我换地点,肠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搞不懂,甚至一瞬间想到了职场明争暗斗之后直接阳台决一死战的场景。这个可笑的念头冒出来,又被压回去:应该不至于,穆巾帼是个爱财的记者,一般爱财的人都惜命。
老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服务员还在跟我道歉,而我来不及多想,脱下羽绒服披在老人身上,丢下一句:“我还有事,麻烦好好照顾老人家。”
离开咖啡店,叫到计程车,赶到穆巾帼说的地点。
下车瞬间,寒意涌来,不过一想到那位老人家能过一个暖和点的冬天,心里很是自豪。
北京中路28号,这是原来江中市水务局的旧址,15年水务局搬迁后,就租给了小私企。这还是出租车师傅随口说的,我对这里完全不熟。
打着喷嚏,发着冷颤,快速跑进楼里,被门卫拦住去路。经过一番沟通之后才得知,原来这个小私企是穆巾帼丈夫手下的一个企业,企业主营业务是网络传媒舆论引导,其实就是网络水军。
怪不得穆巾帼能在短时间里取代我在报社里奋斗来的地位,原来还有这一招。果然没有看错人!
越想越气,穆巾帼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把我挤出报社,现在我靠着自己的努力重回报社,她又把我诳来她的底盘,居心何在?正准备离开时,穆巾帼从大厅一侧走来,拦住我的去路。
“你还是来了?”
“可能我不该来”
“但是你还是来了”
“好吧,对,我已经来了,有事就说吧,没有的话,那以后不再见~”
“等等,”穆巾帼摘下眼镜,认真地盯着我,“来我办公室说吧,这里不方便。”
“办公室就更不方便了,有事就说吧,这里也没几个人。”我强压住自己被玩弄的气愤,盯着她,正如此刻盯着我的她一样。
大约僵持了5秒,她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你所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实的一切吗?黑并不一定是黑,白也不一定是白。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只是因为你知道的不够多。我抗争过,虽然失败了,但是如果你哪天突然想通了,我想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盟友。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希望你一直记着今天。我可能快要离开了。”
穆巾帼说着一连串我不懂的话,就好像她之前写的一切都非她本意。但是如此吗?
“拥抱一下吧”
穆巾帼这话开口,着实惊呆了我。看着她略显慈祥的眼神,我疑惑起来,还未来得及拒绝,她便已经拥抱了我,悄悄在我耳边低语道:“请照顾好那位老人家。麻烦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这一切打破。是唐棠。
“你女朋友吧?”穆巾帼笑着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哦~,尤其是女朋友,会影响你们的感情,而且我老公也会介意我们传出绯闻的。”说完她抖抖胸口,接着戴上眼镜,恢复往日令人讨厌的样子。
晚上和唐棠吃饭时,我兴高采烈地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特意避开见穆巾帼的事情。
躺在床上,思索着穆巾帼的话,“为什么是我?”穆巾帼派水军攻击我,还要我扪心自问?莫非她看上我了,早就对我芳心暗许,但我对她没意思,所以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不过仔细想想,穆巾帼虽然长了一副学生时代班主任的样子,但是身材还是不错的,要是能发生什么我也不吃亏。
不过现在不行,我已经有唐棠了。是的,我要做一个好男人。
接下来的几周,我都一直在努力加班,参加各种传媒活动,偶尔空闲,就陪着唐棠逛街吃饭看电影。
直到1月24日,从同事口中得知:穆巾帼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她在过马路时,被刹车失灵的大卡车迎面撞上。
卡车司机当时将车停在坡道上,自己下车抽烟,卡车突然失灵,滑下坡道,撞上正在过马路的穆巾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