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董大头是吧,既然他以前是个流氓,想来如今也没什么正经的谋生手段。要是你兄长不管他的话,估计他又会干回老本行,兄长就收留他了。”高克明看着左姝箐微笑道。
“可是,哥你不是给不了他月钱吗?我的月钱我娘给的也不多,我没法出。”左姝箐小声道。
“没事儿,我有办法。”高克明摸着左姝箐脑袋说。
“什么办法?”
“……”高克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是他瞬间想到一个借口,“你知道,兄长以前做个捕快。这捕快啊,为了破案,都会平时在流氓和普通百姓里找几个人,帮自己盯着大街小巷的动静,或者是在贼寇里打个楔子、埋个钉子。办了事之后,给他们点钱。刚才那个吕捕快,他手底下就缺这样的人。”
“可是,这听着像给吕捕快做事,和你没多少关系啊。”左姝箐问道。
“嗯……”高克明脑子一转,又有说法了,“你兄长也需要啊。我现在在京城,只有花销,没有收入。我让他上街打听打听有什么可以做的小本买卖,到时候,我出钱,他出力,你兄长有收入了,他的月钱也有着落了。”
“不行。”
“嗯?”
“我也要出钱加入。”左姝箐积极道。
“好,你也加入。”高克明点头应允。
看来我的谎话编的不错嘛,小丫头真信了。高克明内心有些得意。
不过哄走了小丫头,单独面对董大头之后,高克明觉得自己不应该撒谎。可是话都和左姝箐说了,高克明要怎么办呢?要让谎言不是谎言,那就是用行动将言语变为事实。反正高克明也缺钱,偏偏手头还有一点点储蓄,要是真能做一个小买卖,那自己还周希夷的钱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真要做小买卖,高克明就没多少储蓄了,要是自己再病了伤了什么的,又得麻烦周希夷、左家。
“刚才菁儿在的时候,我有些话没说。现在我想问你一些事情。”高克明看向董大头。
“你住哪?”
“嗯……离左府三条街的蒿菜巷子。”董大头不好意思说道。
“一个人,还是?”高克明看着董大头的眼睛。
董大头不好意思地低头,呶呶道:“和姜大牙他们一起。”
“哦!”高克明点点头。
“但是我能吃苦,今天就可以背上褥子来这儿睡地上。我在那儿住的也是破木板子……”董大头情绪有些激动。
“不,别激动。”高克明很和气地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之前当着菁儿的面也说了,让你做些奔走跑腿的事情,离市场近一些,总是更方便点。”
“是,是。”董大头回应道。
他现在很激动,虽然是给高公子做奴仆,但是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不说别的,明年高公子金榜题名,自己也是与有荣焉,日后去别人家做事,那也是值得夸耀的出身。
“另外,我是读书人。士林之间,总有些讲究,虽然英雄不问出身,但是总看结交的朋友。我希望你今后少一些江湖气,做人交友,多些谨慎。”高克明吩咐着。
董大头点头。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来我这里时带上笔墨,我教你读书写字如何?”高克明问道。
董大头噗通一声跪下了,头伏在地上,激动道:“小的愿意,多谢公子。”
“你这是干什么?快请起。”高克明道。
“小人祖上都是目不识丁的庄稼汉,从来没想过能有过读书认字的一天。公子这份大恩,小人无以为报。”董大头抬起头跪着说。
“不必如此,你有心向善,我也乐得帮助。读书识字,就能知道贤人壮士的故事,有了标榜偶像,你今后自然该知道怎么做,我也不用多指导你,我这是为了自己清闲啊。”高克明拉起了董大头,帮他拍了拍裤子。
董大头感激的不行,却不知道什么好,最后憋出了几个字:“我这就上街瞧买卖。”
“不急。”高克明制止了他,“其实最适合你的,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这样既然打探消息,又能卖出东西。只是如今冬天,天寒地冻,上街也打探不了多少消息,还是要蹲在酒店赌场门口,可是我听说那些人也不让小贩堵门口。”
“公子,这个不必担心。我北方的,从小抗冻。而且那些商铺啊,也都好说话,给掌柜送点礼就行了。除非一年到头天天蹲在人家门口,那才需要商量银钱的事情。”作为一个老流氓,这些门道董大头可比高克明清楚多了。
“看来你比我清楚啊。”高克明笑道,“那事情就全交给你了,找好之后,回来告诉我,拿上银钱去筹办。对了,笔墨纸砚不要买太好的,你是初学者,能用即可。”
“是,公子。”
高克明又吩咐了两句之后,董大头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高克明往床上一躺,好了,谎言要变现实了,自己这真是自找麻烦。自己最多跟着乌头汗干过几次无本买卖,如今说着是做生意,可这不就是自己出钱董大头出力做个走街串巷的吗?这能算做生意吗?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大不了一文不挣,反正自己的安身立命之道是在读书上。
“哒哒——”有人在敲门。
“董大?进来吧。”高克明边说边起身。
“吱呀——”门开了,进来的却是欧阳怜儿。
“怜儿!”高克明喜悦道。
“这些天有没有用功啊?棉衣我给你做好了,一会儿你穿上看合不合适。”欧阳怜儿挎着篮子进来,关好门后对高克明说道。
“还好。让我瞧瞧。”高克明凑近了要看。
“呶。”欧阳怜儿拿了起来。
“好冷啊,快,让我帮它暖和暖和。”高克明说着就握住了欧阳怜儿的手。
欧阳怜儿风情万种地剜了高克明一眼,却没把手抽回去。
“糙了一点,是不是为我缝衣服弄得啊。”高克明摩挲着怜儿的柔荑轻声道。
“想得什么呢?这是为了缝我自己的衣服才变粗糙的。”欧阳怜儿轻哼。
“是吗?那我得看看你的棉衣是什么样的,你是不是穿在身上,快,让我瞧瞧。”高克明脸上浮起了坏笑。
“别!”欧阳怜儿激动地想要把手挣脱开,上次高克明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好好好,不看。你瞧,我的棉衣都要掉地上了。”高克明说道。
欧阳怜儿赶紧把衣服抬高,拍了拍上边的灰尘,然后带些恼怒地它塞到高克明的怀里:“自己试试大小。”
“好。”高克明赔笑。
欧阳怜儿扭过头,等高克明换衣服。
“嗯,还行,就是肩膀这里不是很舒服。”高克明活动了一下。
“让我瞧瞧……咦,你耳朵冻了。”欧阳怜儿发现。
“哦,是的。就是这儿,活动起来不是很方便。”高克明指点。
“嗯,可能是入冬你胖了,那我再弄点布,拆开缝大一点。”欧阳怜儿捏了捏那里。
“怎么可能,这两天我天天喝稀粥,差点……不需要改大,穿几天可能就松了。”高克明说到一半转移话题。
“嗯。不过你为什么要天天喝稀粥,是没钱了吗?要不以后到我家吃饭吧,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欧阳怜儿声音越说越小。
“那可不行。”高克明反手抱着欧阳怜儿,“美色当前,我怕自己去了就不想走了。”
“你别朝我耳朵呵气,痒!”欧阳怜儿有些受不了高克明的亲昵。
短暂的打闹之后,高克明脱下了棉衣,换上了原来的衣服。
“其实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旧棉衣不怎么暖和,你穿新的正适合。”欧阳怜儿劝道。
“不,过两天数九到了,我再换。冬至时候穿新衣。”高克明说道。
“那随你。不过你还没回答我这两天为什么天天喝粥?要是没钱的话,我那还有点。”欧阳怜儿不好意思道。
“不是,只是……嗯,清清肠胃,学学赤微子师傅修道。”高克明瞎扯了一个谎言。
“噗嗤——”欧阳怜儿笑了,“你还修道?”
“都是周希夷从经文楼借出来的古籍,我一时起了这个心思。”高克明把锅扣在了自己同窗的脑门上。
“什么古籍啊。”
“一本志怪小说而已。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着边际的传说。”高克明说道。
“那你还信?”欧阳怜儿取笑道。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高克明又开始“毛手毛脚”了。
欧阳怜儿受不了,只得往旁边躲了躲。轻声道:“别闹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读书,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本,过两天我带些吃的来看你。”
“嗯。”
送走欧阳怜儿后,高克明长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这件事自己是应该要告诉怜儿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一是怕她担心,二是章家那边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三是自己总觉得这事儿刺激太大,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