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还在咆哮咒骂的杨彩洁，方羽带着陈倩倩迅速找到焦头烂额的封安邦。“校长，目前学校有多少这样的变异学生？”

　　封安邦正皱着眉头在现场指挥，一看是方羽连忙摆摆手让他不要烦自己。“已经三四十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传染性。你就别来添乱了。”

　　方羽把从杨彩洁处得到的消息和封安邦详细说了一通，自信道：“我有把握能解决。我们之前一直有个误区，以为变异的人都是信奉轮回功的，其实问题出在这个绿雾上。”

　　“这个绿雾被他们称作‘进化之雾’，普通人吸收没关系，如果肢体残缺的人呼吸了这种气体。只要有断肢重生的欲望就会发生变异，而一旦变异后他们脑海中会出现一个世界树轮。”

　　“树轮会让变异者选择是否加入轮回功邪教，加入者可以自由控制义体并保持清醒。而拒绝者则会暂时失去意识，并且在绿雾消散后重新变回残疾。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控制住无意识的那批学生，让他们镇定下来，而对已经背弃秩序投靠轮回功者则不用留情了。”

　　封安邦听完方羽一通长篇大论后，半信半疑道：“你确定吗？那知道绿雾大概什么时候会消散吗？”

　　方羽点头，“确定，就照我说的做吧，先把那些无意识的都打晕。我得到的消息两个小时后绿雾就会散去。”

　　于是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催眠气体，掌刀击晕，麻痹性毒素······师生们各展所长，先控制了所有的无意识变异者，又解除了有意识抵抗者的反抗能力。当然解除反抗能力的过程就相对粗暴血腥了一点。

　　在等待警察和绿雾消散的过程中，方羽一直没有放弃劝说那些新加入轮回功的同学。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有冷笑，其中一个身形矮小的男生讥讽道：“放弃轮回功容易，只要你把我的手脚还给我。”

　　其他变异者也是冷笑连连，尽管站在全体人类的对立面，然而永久失去肢体的绝望让他们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与其下半生做一个没有手脚的废人，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就是，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人，无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

　　骂声越来越难听，诅咒也越发恶毒，甚至有人对封安邦嘲讽道：“既然校长你这么伟大，瞧不起轮回功，不如你也砍一只胳膊给我们做个榜样吧。”

　　封安邦气的面皮发抖，他不明白曾经纯真乖巧的学生怎么变成了这样。更怪自己的疏忽大意没有提早预防，让轮回功渗透进了校园。

　　自责的中年人看着面前那些仇恨绝望的脸，心一横：“好！我赔你们一条胳膊。”说着竟真单掌运劲要削下自己的左臂，周围众人连忙扑过去阻止。

　　看着眼前的一幕，方羽内心也很难受。大家曾是最亲密的同学，师生，如今却反目成仇，兵戈相见。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流泪，陈倩倩更是抱着方羽的胳膊泣不成声。

　　深吸一口气，方羽大声道：“大家听我说，大家的痛苦和绝望我完全能理解。但是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难道你们就甘心吗，能考上一中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轮回功就是想看我们同胞相残，亲者痛仇者快。”

　　变异人自然不想听他老调常谈的话，又开始不耐地咆哮起来。方羽只好提高音量，右手高举握拳，用近乎呐喊的声音说道：“我方羽发誓，从现在起参加‘圣子’选拔，只要我成为福音教廷的圣子，就能请求高级牧师施放‘神恩术’，替大家恢复躯体。”

　　大声吼完最后一个音节，全场寂静，只有方羽重重的喘息声回荡。师生们目瞪口呆地望着方羽，刚刚的话宛如一记响鼓重槌，震颤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扉。

　　就连封安邦也不确定地询问道：“你要去竞选‘圣子’，这难度不下于登天呀。”

　　方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开口：“是的，我要竞选‘圣子’，救治所有肢体残缺的人，不光是你们，我要让天下所有残疾人都不再痛苦绝望！我要让轮回教无立足之地！”

　　“呵呵······真是鸿愿啊。”杨彩洁依旧语带嘲讽，但是看着方羽的眼神却平和了很多。以一个平民小子的身份去冲击这个世界的权力巅峰，多么幼稚啊。但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想信任他呢。

　　一缕清亮的月辉照下，方羽沐浴月华竟显得有一丝圣洁。突然一个男生惊喜地喊道：“雾散了，雾散了。”

　　众人这才环顾四周，发现笼罩了庐州城半夜的诡异绿雾竟然渐渐变得稀薄。本来视野受阻只能看到两三个人，现在绿雾散开众人皆入眼底，王天璇，陆慎之，龙天雪，夏超，郑墨涵······所有人都心系学校，在共同努力着。

　　此刻大家绽放笑脸，向方羽竖着拇指。封安邦也来到方羽身后，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

　　闹了一夜的学生们都困了，哈欠连声中陆续睡去，再然后警察到了。尽管学生们已经收束起了变异器官，不再具有危险性，警方还是照例带他们回去录口供，并且强制住院观察。

　　杨彩洁临走前眼睛一直盯着方羽，路过时还不忘看着陈倩倩毒舌一句：“你是个好男人，还是离绿茶远一点。”气的陈倩倩双目喷火。

　　方羽走到郑墨涵面前，后者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此刻正精疲力尽地靠着碎石块休息。“你很坚强，没有被轮回教蛊惑。”

　　郑墨涵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你有病啊，想搭讪换个理由。我是肩膀骨头碎裂，又不是胳膊没了，轮回功绿雾压根没感染我。”

　　“哦哦，这样啊······”方羽挠挠头，他的确是没话找话地搭讪，“我其实是想问你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方便说吗？”

　　郑墨涵闻言看了看四周，勾勾手示意方羽靠近，“方便说，但现在不方便。这里人多耳杂，明晚去教学楼天台等我，其实这次我就是为了找你才回来的。”

　　方羽点点头，装作无事地走开，他早就察觉出郑墨涵的异样，或者说是郑成仁的异样。这位魔法史老师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了。

　　人员全部收拢完毕，封安邦宣布休息两天，之后运动会继续举办。学生们自然欢呼着回应，尽管发生了这么恐怖的突发事件，但是对于青春期躁动的少年少女来说，还是不希望刺激荷尔蒙的运动会停办。

　　只是社会和家长方面可能不太会同意，不过管它呢，让学校领导们去头疼就好了。

　　方羽回寝室躺了一会儿，但是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还是决定直接去天台，一边修炼一边等郑墨涵。

　　绕着教学楼走了两圈，寻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方羽直接点火飞到天台。空无一人的硕大平台上只有几只麻雀在悠闲地散着步，正是个僻静的练功所在。

　　上次跟凌水寒沟通后，他就决定把自己的太极拳再捡起来。摆了个太极抱架就开始一招一式地打起来，果然熟悉的阻塞感又回来了。

　　五行元素朝着身体汇聚，并且感觉周围的灵气都被自己的动作所牵引。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之中，一遍遍地打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动作。突然方羽感到心神猛地一震，自己竟直接来到了识海内。

　　眼前还是一片光亮，但已经不全是单调的橘红色了，橙黄、靛青、冰蓝、粉红······各种颜色交织汇聚。方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停下来，仍然在周而复始地重复太极的套路，但是精神却被强制隔绝在了识海内。

　　缓缓伸出意识体虚幻的手掌，就有一粒粒冰蓝澄澈的水元素旋转汇聚成小小的水珠。至此方羽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识海如此与众不同，原来都是之前打太极时吸纳的各种天地元素。

　　普通人的识海只有单一的一两种元素，自然不可能产生本系之外的产物，更遑论生命——只有天地才能完成如此复杂到堪称伟大的创造。

　　方羽目睹着识海内的种种变化。一滴滴水珠在空气中产生，又在火焰的热力下蒸发，清风微微吹过，地上的微尘滚动连接成小土块······这个识海的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方羽有种错觉，自己在见证一个世界的诞生。

　　小火人突兀地蹦出来，有点委屈地跟方羽汇报：几天前‘阿波罗号’自毁了，所有的火球同时爆炸，然后识海就变成了这样。

　　方羽赶忙安慰他，接受了识海有一天会进化成体内小世界的方羽猜测，所有火球的爆炸可能就类似于宇宙大爆炸。那些火球把自身蕴含的能量和热量全部放射出去，促进整个世界的发展。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方羽也不知道识海这样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冥想仍在生效，自己仍然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魔力的增长。

　　唯一的坏消息是无法快速提升精神力了，但好像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至少目前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够用了。暗自告诫自己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今后得更加谨言慎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