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在头顶,天空碧蓝如洗,有些小块的云彩缓缓地游动着。
江逸朝着北方走了一两个时辰,最开始的伤感也渐渐散去,最要的原因在于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路途上,只是走这点时间,江逸便觉得脚掌有些酸痛。
“我江某人可是仙武同修的修行者啊,岂会如此不堪。”江逸嘴里嘀咕着,“酒楼的生活太享受了,让我生了不少惫懒性子,以后定要每日自省,不可这般。”
当然,江逸之所以觉得如此疲惫,原因有二:
其一,行走在外不宜使用轻功或者法诀赶路,免得惊扰了路过的百姓;
其二,江逸没有拿到地图,只知道照着齐子喻的指示一路向北。虽然前些天前往长护山走的不比这短,但是远远便能看到的长护山,和这不知在何处的村庄截然不同。
“还是歇歇吧。”江逸寻了棵树,依着树木躲在阴凉下歇息。
这秋天的太阳虽然没夏季那般炽热,但长时间在太阳底下走也极为难受,江逸摸了下后背,感觉衣衫已被晒烫。
在赶路途中,江逸也曾遇到几个行人,还有骑着马匹、腰佩长刀的武人。那马速度极快,从江逸身旁经过时扬起一捧灰尘,害的江逸连忙用衣袖掩住口鼻,最后只是心中骂了一句,毕竟自己两条腿跑不过别人四条腿啊。
江逸走了这么久,也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即刻调动一丝灵气,从乾坤袋中拿出三块叠在一起的柿饼。
这柿饼还是自己从酒楼里带的,一共有二十多块,还有十几个白面馒头,皆放在乾坤袋里,省着些够吃好多天。
上下偏平、周边却很圆润可以看出柿饼馅的饱满,红褐的颜色又显得极为诱人。江逸张开嘴慢吞吞地咬下去,反复咀嚼才咽下,嘴中充分回味柿饼的甘甜柔韧。
吃完了柿饼,江逸又拿出一个茶壶,直接抬起头将壶嘴对准,随后喝了个饱。
江逸拍了拍肚子,吃饱喝足,可以上路了。
这朝北的方向有着一条路,所以江逸并没有迷路,虽然这路一段窄一段宽,有的平坦有的坑洼,但是路还能找到就是万幸了。
感到后背的温度慢慢变高,江逸额头也是沁出细汗,他仰头看了看太阳,不禁露出苦笑。
“若是这天上的云彩再多些,挡住点太阳就好了。”
江逸有些无奈,他并没有带遮阳帽,更不会有遮阳伞,头顶除了一根束发的木簪,连个纶巾都不曾有。
难道要用法诀催生植株,做个帽子或伞吗?可是目前“木字诀”催生的草木都是青色的啊……
江逸眉角抽动,最终还是放弃这个想法。
忍耐着太阳的烘烤,时而有阵秋风吹过带来些许凉爽,江逸就这般向前走着。
不多时,一阵喧闹从前方传来。
江逸连忙上前,只见一辆马车的车轮陷到了水坑中,车上还捆着一个大箱子,几个男子正围着马车发愁。一人在前驱赶着马匹,两三个汉子在后面推。然而几番努力后,马车依旧纹丝不动,由此可以看出车上货物的重量了。
见此,江逸高声道:“各位兄台,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马车旁,段辉看着几个好手仍然没能把马车退出来,心中不禁焦急。这趟货物可是要按规定时间运过去的,如今这乡间野地连最近的村落都离着一段距离,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走来,这年轻人身后背着一根等身高的黑色长棍,倒是惊人。
待来人走进,段辉这才看清这年轻人的相貌,只见他相貌清秀,用了根木簪束着长发,一身黑灰色的长衫合身得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让人觉得气质不俗。
段辉几十年里见过不少人,却不曾见过哪家公子有这般脱俗的气质,连忙朝着年轻人拱了拱手:“这位公子,多谢好意,只是这货物倒是不轻,还是让我们来吧。”
那围着马车的一个汉子也是爽朗地笑道:“这位公子,你看我们兄弟几人都不曾推动,还是不用你出手了!”
顿时周围几个汉子也发出不带恶意的笑声。
“不过,在下认为还是可以帮上些忙的,兄台且看。”江逸笑着将背上的雷击木棍取下,竖在地面,直接发出一声闷响。
李四等人本是奇怪段账簿为何对着年轻人如此客气,听到这声闷响,心中便是惊讶,连忙收敛心中的满不在意。
“这……”段辉也是一惊,原先他只是觉得这年轻人气质不俗,如今更是觉得他本事不小,苦笑道:“段某目光短浅,倒是怠慢了公子,罪过罪过。”
“兄台和几位,还是稍稍让开,让在下一试,可好?”江逸微笑着说。
认识了那木棍的重量,段辉和李四等人自然不敢小觑了江逸,于是爽快地让了开来。
见这自称江逸的年轻人一人站在马车后准备推车,段辉便是出于好意开口:“江公子,可否让李四几人帮……”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段辉后面的话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同一旁的李四等人一同瞪大了眼睛:只见这少年只是双手握住车板,朝上一抬,接着朝前一腿,这沉重万分的马车便轻而易举地从坑中出来了,少年好像拿开一张纸般轻松写意!
这是刚刚自己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挪动不了的马车吗?
段辉几人这下真正的心服口服了。
秋风拂过,马儿打了个响鼻,拉着马车晃悠悠地前行。乡间小道上,马蹄声与木轮声交替响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江逸同段辉二人便靠着大木箱坐在这马车上闲聊,李四等人在旁边步行。
“如此说来,段老哥是要运送这木箱去龙泉镇?”江逸饶有兴致道。
段辉点了点头,“还有几日便到了约定的期限,还是多亏了小兄弟,否则不知道还会浪费多少时间。”
“小事一桩。”江逸朗然一笑,“若是迟些日子,我便和老哥同行了。”
“小兄弟也要去龙泉镇?若不嫌弃,便随我等一同前行便可,可是有什么事要做?”段辉问道。
“不错,老哥可否知道‘稻坊村’?”江逸乘着这个机会打听。
“稻坊村?”段辉眨了下眼,随后眼睛亮道:“知道知道!顺着此路前行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
江逸也是露出笑意,总算知道刘生家乡在的地方了,于是拱手感谢:“多谢老哥,还望能够多带我一程,到了村子我再下去。”
“无妨无妨!小友哪日要是去了龙泉镇,可不要忘了去‘赵氏铁铺’找我!”段辉也是笑着回话。
马车虽然颠簸,但是行驶的速度也是不满,过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村子的一角便出现在小路不远处。
江逸拿着自己的雷击木棍,跳下马车,稳稳站好朝段辉等人拱手:“多谢诸位老哥,一路顺风!”
段辉等人也是笑着回应。
江逸面带笑意地看着马车远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拍脑袋:“糟糕,我忘了向他们借个草帽用来遮阳了!”
看着只见模糊车影,江逸无奈地转身,朝着稻坊村走去。
一路向北的小道分叉出一条朝西的土路,走了一小会便是看见路旁有着两颗高大的树木,从大树下走过,层次不齐的屋子便出现在面前,家家户户皆围了栅栏,栅栏里种着一株株作物,有的还养了果树,江逸便是看到了一颗挂满了黄杏的杏树。
有在菜园里忙碌的村民见了江逸,便远远地招呼:“喂!小兄弟!你是要找谁哩!”
江逸笑着走近,对这个村民道:“这位老伯,你知道刘生的父母住在哪儿吗?”
“哦!你是刘生娃的朋友啊!是不是他从镇上给他爹娘带了话儿,他家就在那儿哩!”那面色黝黑,满是皱纹的老伯从地里站起,带着笑意指着一个方向。
“谢谢老伯,您忙!”江逸识得了方向,便朝老人告了声谢。
走进了那间屋子,跨过围栏,一个土房子便落入眼中。
只见门口坐着两位老人,坐在小板凳上正在从一小堆豆杆上摘下豆荚,听了声响,两位老人有些疑惑地抬头,看见那进了自己栅栏的少年。
“小兄弟,你是要找谁哩?”那老汉站起身来,身材有些干瘦,笑着发问。
“老大爷,您是刘生的父亲吗?”江逸恭敬地问道。
“是生娃子的朋友啊!”那老妇人顿时激动地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将满是皱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老人也是激动,眨着眼睛问:“小兄弟你认识我家娃子?”
江逸也是咧着嘴笑道:“是!我刚从天门镇过来,刘生托我给二老带句话,他在镇上一切都好!”
“好!好!”
两位老人面带欢喜,眼角不自觉地掉下几滴泪来,擦了擦眼角。
“这位小兄弟,生娃子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老妇人眼带冀望着问道。
江逸面露苦色,歉然道:“这刘生没说。”
看着两位老人带着些许失落,江逸连忙道:“刘生最近在酒楼里可忙了,不仅要帮忙做事,还要抽时间去私塾读书!”
此话一出,两位老人眼中的失落一扫而过,随即带上了些许喜色和忧虑:在这小村子里,能读书识字的就是大本事了,哪里想到自家的娃子有一天也能进私塾啊!
老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啊?这……掌柜能答应吗?”
“答应啊!掌柜还特别支持呢!说他特别看重刘生,刘生这才去读书的!”江逸笑着安慰两位老人。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听着此话,心中安定了不少。
刘生的母亲同样如此,为人父母,最挂念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听到这些话岂能不开心。
老妇人收敛心神,连忙道:“老头子,还不让小兄弟进来,站在屋外成什么样子!”
“哦哦!小兄弟快进来!”老人连忙点头。
江逸拱手一礼,也是笑着随两位老人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