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铺这边的酒客依旧不多也不算少,虽说比不过那些个大酒楼,可却也颇受那些老食客的喜爱。
苏扶夹起一大块鱼肉狼吞虎咽的样子让陈年有点怀疑这混蛋世家公子的身份…不过也就在心底犯了下嘀咕,能拿出可以治好修士的灵药之人,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掌柜一如既往的招呼完食客后就坐到陈年这一桌调侃调侃他,大致是在说,为什么他这些天都没有出现,上次在庙会那边注意到他的小娘子可是天天来着瞅着呢,要他这个正主再不来自家娘们可就要把醋坛子掀翻了,还说甚至有一些胆大的主直接和他家婆娘说,怂恿他来给打个招呼。
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关心,约摸是看到了一个走了自已想要走的那一条路的少年,生的一种莫名的亲近,也可能是这些个天聊的投机,每次陈年来掌柜的总会在做菜时手抖多放些。
这次有好些天半分人影也没见着,就顺口提了一嘴。
当然巷子里那场战斗在苏扶带来的人的人处理后,除了几位隐匿的探子外,小镇里并没有人知晓,只道是某位路过的仙家斗法罢了。
世俗和山上隔着一座江湖。
只是陈年想不通明明苏家这么一个名门大家怎么会想要和他有牵连,护送更谈不上了,有心想要杀苏扶的人随手都能把他这个刚踏上修行之路的年轻小伙杀个十来遍。
正一嘴油光的苏扶突然一脸笑意的开口说道:“诶诶诶,掌柜此言差矣,我家这弟弟这些时日可是在忙着想一个姑娘呢,那些小娘子啊就趁早放弃吧。”
……
“你到底想干嘛?”原本在神游万里的陈年突然听到话题扯到那丫头,陈年答应陪苏扶去长安也不过是为了报救命之恩,苏扶的底子本来就不清楚,最坏是就给自已留点恶心人的手段呗,大不了豁出这条命便是呢,可若是想要把林木眠拖入局中问题就不一样了。
他不愿这样的局势出现,因为自没有把握护她周全。不知不觉那个身影在心中的份量愈发沉重了呢。
“我在你们来这之前就到了,大梁皇帝安排的。”
后面大梁皇帝这四个字便可以证明许多问题了。在大梁皇帝眼里陈年并不是非死不可,既便他是那个叛经离道的书生那一脉唯一的香火,这儒家的文脉之争与他一个大梁皇帝可没太大关系,那怕现在站在他大梁身后是学官。
儒家学官或亦是说这人间的修士可谁都不想去当那牵线木偶,他大梁同样也不想,而已谁说这场文脉之争就没有大梁的手在呢。
如果这次再把那上国柱两家之一,并且是那有着人间屈指的几位大武夫之一苏居正坐镇的苏家下水呢?局势就会变得更合咱这新皇帝的心意了吧。
当初先帝架崩之时,外有大余趁机发兵北上,剑门关外形势岌岌可危,内有皇亲国戚李不讳与皇太后企图染指皇权。
苏家老爷子三子皆是出了名的将种,最后一个死在战场上,一个侥幸活了回来也落了一身残废,一个死在扶持新帝上位的前一晚,而苏扶的父亲便是那战死的其中一个。
苏家老爷子在武道一途走了大半生,成了大梁在和学宫扳手腕的底气之一,在前朝更是为先帝开拓疆土,妥妥的扶龙功臣。
若在往日皇室自然不会有此谋划,可人生在世不过一杯黄土,无论多强大的修士,没走到那一步便跳不出这生死的规矩。
新登基的主子自然也担心自已的位子会坐不稳,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老武夫不会在临死前一时念起给他来个谋反。
虽然反是成不了了,可根基多少会有些影响,何况还有大余盯着,自春秋那场铁蹄踏过后这人间便只剩下大梁大余两相争辉,其余得以苟延残喘得小国也都依附于这两个大王朝。
一山尚不容二虎,更何况是这两条盘据的过江龙,下一场铁甲争寒光的时季不会太晚,抚龙一事哪高高在上的山上人也有不少的各自下注,但这一切能不能是后话都还另说,能走上那个位置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陈年和苏家扯上关系往那边的视线自然也会多些,至少筹码、优势多了才好提件条件,毕竟要说那书生真就没给这唯一的香火留下些东西谁敢信?
既便不是那让儒家选上大梁的压注,至少也能给这少年一个未来吧。
所以苏扶被安排了这一躺游历,不带麾从是因为四周全是皇室的人,皇帝有他的打算,苏扶除了一心救死去抢那些个圣人的婆娘女儿外,死不了。
另一方面也是苏扶他自愿入局,这个因为家族支持前朝帝皇而在那场乱象走失了十来年的纨绔少年,饶是那些个在庙堂上沉浸多年的高位也有些猜不透这纨绔的想法。
“其实我们都是身不由已。”坐在面向街道那面的苏抉咬了咬筷子,依然没有回应陈年的问题,而是继续没头没脑的说着自已的话“既然猜不透这盘棋那亲自走走看便是了。”
既便是他不断的推算,同样也没有看清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究竟在何处落了子,他苏家真就给当了弃車给用上了卸磨杀驴的勾当?
“唉,实在是有些想念某个傻子了啊。”
……
“这样的世道多久了?”
“很久了吧”
“我们能走到那一步吗”
“快了。”